心脏有些痒,嘴角不知不觉上扬。
这一切是欢喜,由心而发的欢喜。
乔言希喉咙痒了一下,像是被蒲公英的绒毛轻轻刮蹭了,她回应,“嗯。”
左临抿出了一个欢笑的弧度,他眼底也是一片温柔的笑意,笑意如同海洋,一望无际,偏偏只能容下乔言希这一叶方舟。
此时,屏幕画面上男主手握着一束自己亲自采撷来的鲜花,他在迟暮夕阳之下,立在长堤旁边,身后的湖面泛起涟漪,柳树扬起柔软的枝条。
有麻雀在身后飞过,翅膀一扑一扑,温柔金色的光芒正在一寸寸的变暗变得深沉,等到明朝清晨厚积薄发。
男主对女主说,“你是我的毕生所爱。”
左临的嘴角微动,喉咙轻轻沉浮了一下,她没说什么,只是电影里的台词传进耳底,心里却一热。
话虽然不是左临说的,乔言希却伴着那句台词,眼底泛出了热意的笑波,她嘴角的笑容缓缓灿烂。
她对左临说,“看电影吧。”
“嗯。”左临和乔言希两人挨得很近,同看一幕电影。
这一夜很是安静,天边藏青色的夜幕时而深时而亮,白昼和暗夜有轮回。
当霞光破出云层,落入这座海边小城,一切皆是那样明亮。
乔言希和左临会迎着早风,迎着缓缓升温的朝阳,骑着自行车看遍这座海城风光,一路到山间民宿。
平常他们吃早饭时,陈小山就该到了。
今天左临和乔言希两人已经吃完了早饭,正坐在餐桌旁休息,陈小山才拉着嘴角来迟。
“给你留了早餐。”左临看了一眼时间,陈小山几乎是踩着上班的时间点到达民宿。
陈小山没有胃口,淡淡地瞥了一眼餐桌上的那些小菜和清粥。
他周身低气压,黑沉着一张脸拉着椅子坐下,没有说话,也没有拿起筷子用早餐。
乔言希和左临对视一眼,直觉告诉他,陈小山和时也今天早上可能又发生了什么事。
“你和时也又怎么了?”乔言希真的担心,有一天这两人会因为怨气积压到一定程度爆发打架。
陈小山说话,嗓音听着有些不对劲,“今早我把衣服丢进洗衣机,时也有件外套和我换洗的衣服扔在一起,我把他的外套捡出来时,他那件衣服里有个铃铛掉了出来,摔在地上碎了。”
“是个瓷铃铛,时也看到后生了很大的气,我们又吵了一架。”
陈小山真的气得不轻,之前他和时也吵架最多是拌嘴而已,互相看不顺眼,所以挑着对方的刺给对方找不痛快。
就算陈小山再讨厌时也,这点还是能看出来。
但是今天时也好像真的生气了,他们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吵架,是因为触犯到对方心底底线的吵架。
以前的那些吵架只能算得上是过家家,像两个竞跑的人,还未到终点线,彼此不让对方寸步。
今天的事情,真的严重了。
“是一枚深灰色的瓷铃铛吗?”如果是,左临了解这件事情。
陈小山心里很乱,声音里也有按耐不住的阵阵郁闷,“是深灰色的。”
左临明白了。
“那一枚瓷铃铛有什么意义吗?”陈小山郁闷了很久,头脑才清醒一些。
确实有意义。
还是不一般的意义。
左临应了一声,告诉他,“那一枚铃铛是他母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他母亲送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
伴随着他的解释,陈小山压得很低的眉头缓缓舒展,脸上的阴沉之色也得到了稀释。
“他母亲送给他最后的礼物?”前一秒他心里又郁闷又气结,难受的气团在一瞬间瓦解,这时陈小山心里甚至有一丝愧疚。
“他母亲在他十四岁时,怀着孩子发现他父亲出轨,气得难产而亡了。”
“他母亲难产的那一天,时也还要去学校考试,她母亲匆匆忙忙把他叫到了面前,把那枚铃铛给了他。”
“说是给他的生日礼物,但当时离他的生日还有几个月。”
左临的声音因为回忆起这段往事,变得深沉喑哑,他说,“那铃铛不是他母亲特意为他准备好,是从手上摘下来的。”
“时也从学校考完试回来,就听到了他母亲离世的消息。”
陈小山的眼睛缓缓扩大,瞳孔里藏着愧疚和抱歉。
他们几人谁也没有说话,气氛一度低迷。
在彼此的沉默焦灼中,一个脚步声缓缓靠近,时也出现了在他们身后。
时也右手食指上还环着摩托的钥匙扣,他散漫随意地转着那一串钥匙,眉梢眼角带着灼灼的笑意。
“我今天骑摩托过来了!”他的嗓音也一如既往,带着弥漫的笑意。
乔言希看着他,尽管他的脸上遍布笑意,仿佛那些笑意是棋盘上的棋子,只为了布局,让陌生的人解不开这一盘棋局,让了解他的人因为出不了下招而止步不前。
笑意再灿烂,也从来没到达过时也的眼底。
时也的眼里一片漆黑,如同寂寂深渊,不管是温春隆冬,只有他一人藏身于此。
陈小山看着时也,脸上无丝毫敌意,他张了张嘴,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和时也说话,明明吵架骂人的话,他已经对时也说了个遍,再娴熟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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