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遥看的出来,三丈之外的灵隽长老较之前修为猛增,跨过了不止一个境界,言谈举止不失风度,还十分的有底气,挥挥衣袖,将协议写在生死状上,隔空传递过去,跟她说,“一旦签印,再不能回头,林宗师还是考虑清楚的好。老夫向来对有天赋的后辈有栽培容让之心,若有悔意,老夫愿意同林宗师重新协商,不知小林宗师意下如何,可还有要说的?”
灵隽长老话说的滴水不漏,言下之意连同过去失败的理由都找清楚了。然林之遥道,“有,还请灵隽长老告知我派周长老的下落。”
众目睽睽,灵隽长老脸色微变,在无人察觉的瞬间恢复自如。笑道,“小林宗师这是什么话?前日贵派小周长老座下弟子也是这样跑来兴师问罪,难不成找不到人,非要赖在老夫头上?”
场下嗡嗡嗡声起,大都替大长老打抱不平,言道临仙女修忒不讲理。昆吾境之内,谁人不知灵隽大长老往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倒是那上门应战的临仙长老,杀了昆吾弟子不说,还强词夺理,颇具挑衅之势。
不过一想这是临仙女修干出来的事,也没什么稀奇了。
林之遥无视场下非议,对灵隽长老说道,“抱歉,在下只是一问。大长老有权利不说。”
灵隽长老摇头,状做无奈,跟个小辈计较,实在有失风度,罢了罢了。
这头林之遥将签好印的生死状又传向大长老,说道,“天公堆云,怕是要下雨,大长老若无异议,我们速战速决。”
“修道之人,无忧风雨,不急。”灵隽长老略有不满,暗道竖子狂妄。只面上风度仍在,一副很照顾年轻人的姿态,“你是晚辈,老夫让你先出招。”
林之遥不是什么矫情人,毕竟推来让去的浪费时间。当下答应道,“好。”
她微躬一揖,以示对修行界长辈的尊重。随即红绫飞舞半空之上,绫上篆符溢彩生光,夹着劲风袭向灵隽大长老的面门。
大长老轻易避过,亮出自己的灵隽剑。俨然胜券在握,“小林宗师,你换个兵器吧。”
底下有忍不住窃窃私语者,表达对决斗开场的失望。毕竟照这样下去,想象中惊心动魄的场面恐怕不会出现。看来无情剑宗师的名头不过如此啊。
众人皆惋惜林之遥白白浪费了大长老让她的这一招,非拿个长飘带出来吓唬人,姿态飞逸灵动,整的跟仙女下凡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无间塔上跳舞呢。
有什么用?能打败灵隽剑?切。
观场修士们互相交流信息,毕竟之前有传闻说林宗师将她那把无情剑送出去讨好自己的男宠,所以没有趁手的兵器,难免感叹,原来胜负早已注定。这样冰雪般的美人,死在灵隽剑下,着实可惜了。由此可见,不管男人女人,皆不可因美色动摇道心呐。你看人家灵隽大长老,都说他修无情道,从不惹桃花,虽历经千帆,归来永远少年,看上去比林宗师更显年轻。
灵隽剑刺向林之遥,如灵蛇极速游动,激起气波如浪。场下敛气屏息,见林之遥凌空飞跃,长绫宛如霞光缥缈,炎炎夏日,清凉气息扑面而来。众人仰头观战,有微雨如毫,落在脸上。
果真下雨了。
林之遥手中长绫连连起舞,如红云遮月,流风回雪,似乎要将上空雨滴尽数卷起来,散开时,绫上篆符印消失,雨滴变成如盐雪粒。
大长老见雨变雪愣了一瞬,突然察觉自己根本没看透林之遥的实力,也摸不清她的套路。记忆中擂台上林之遥雷厉风行的剑招片刻间荡然无存。
无间塔下安静极了。修士们大气都不敢出,便不是决斗,这等手段也不是寻常就能见到的。遂皆以眼神交流并意会。这场比斗,先看仙女散花,再看长老杀人,挺好。且观且珍惜,毕竟以后再也看不到第二场了。
等众人回过神来,漫天细雪微扬,两位高境修士相隔六七丈,皆站着一动不动。灵隽长老举剑指向林之遥,林之遥则红绫搭肩如披帛,犹如美人入画,闭目养神。
众人一时看不明白。啥情况啊这是,灵隽长老剑尖都对着林宗师了,不出招难不成动了恻隐之心?
这场面谁也没见过。于是忍不住议论纷纷,揣测不断。有那话本子看多了的修士,当下小声质疑道,“这两人统共还没过几招呢,别不是打着打着互相爱上了吧?”
“啊这……?”
“怎么能不是呢?临仙女修好男色人尽皆知啊!再说灵隽大长老年轻俊俏,修为又高,架不住对面整点勾魂招啥的……是吧?”说话的人还挑了挑眉,露出一个你懂得的表情。
言之有理,众人纷纷点头。懂得懂得。
太狗血了,真的。
旁观者迷,当局者清。凌空而对立的两个人,胸有成竹的是林之遥,危在旦夕的是灵隽大长老。
本是夏日微雨好时节,大长老先让林之遥一招,林之遥承情,红绫挥舞还他一招。接着灵隽剑攻击不断,招招带着杀气。林之遥飞挪闪跃,借红绫以柔克刚,以无间塔为界,架起看不见摸不着的界墙,将她连同灵隽长老与那些观战的修士们分隔。
不为别的,万剑齐发,大阵下压,观者大都中低境修士,没有能力保护自己,连带他们受伤不应该。于是斜风微雨之中,林之遥闭目,感应天地之灵,释剑意,以雷霆之势碾压灵隽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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