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遥在回枫林源的路上就已经察觉不对, 感知结界出现裂隙,穿进去看, 枫叶亭内,竟见堂堂垚阳峰峰主云行白困在尚不知路数的阵中动弹不得,原本有一半的红枫半数重返苍翠,周边剩下的被烧个焦黑。
林之遥再不犹豫,上前解救云行白。
云行白脱离困境,双手撑在石案上大喘气,看着林之遥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还是林之遥问他, “怎么回事?”
云行白五味杂陈, 面露难色, 不得不告知她, “小师叔, 小师叔……他跑了!”
“小师叔是谁?”林之遥不解。
“哦,就是你带来的昭公子, 这厮运气真好,你走了没几天, 摇身一变, 竟成了宗门长辈!”云行白缓过一口气, 咬牙切齿的, “就这样的祸害, 凭他也配!”
可惜再不服气, 阿昭变成师叔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云境的规矩比天大, 饶是峰主,也无可奈何,“林宗师,他往日全凭你护着, 如今一个人便在云境横着走,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如此狂妄自大,最好在外头碰见高境修士一刀了结他,也还宗门一个清净!”
林之遥听得云里雾里,抓不住头绪,“云峰主慢慢说来。”
云行白胸前那口怨气排散的差不多,这才与林之遥于枫叶亭相坐,大袖一挥,冰琴出现在案上。本有莹莹微光,却见琴尾一抹焦红色,在冰白琴身相衬之下,十分妩媚艳丽。
“……他干的?”林之遥问。
云行白无奈叹气,“不然还有谁?”
林之遥施法修复,试了几次,才发现这抹浓艳的焦红已经定格在冰琴之上了。
“他毁坏聚灵阵,我又不敌,被困在这里好几日。要不是你来,我云行白在这残缺不全的枫林源了此余生也说不定。”
云行白唏嘘调侃,以他现在的实力,完全敌不过自己根本不想承认的小师叔。
这事说来话长。
自林之遥带着灵兽离开枫林源之后,云行白怕再出什么幺蛾子,还特意赶回垚阳峰,看阿昭努力修炼,这才放心,转头去忙自己的事——奉宗主之令协理其他峰主准备纳新会事宜。
天极宗作为修行界第一大宗门,每一届的纳新会都是轰动江湖的大事,毕竟想要通过考试来宗门修行的人如过江之鲫。尤其今年,为寻到根骨机缘更佳的好苗子,宗主云沧赋特意指派几位峰主协办此事,又亲自请出闭关多年的老峰主做主持,可见其重视程度。
天极宗收徒,除却云氏弟子门槛较低,其他姓氏一律需经过严格挑选,重重考验,方可入云境修行。云行白这头一忙两乱的,也不忘揪着废寝忘食的阿昭来大会走过场。
他不在的时候,阿昭一直待在垚阳峰上刻苦修炼。有弟子亲眼所见,说林宗师带来的昭公子练功不分昼夜,格外勤勉。等云行白过来垚阳峰顶,打开结界,昭公子却对他不冷不热,显得有些生疏,问他修炼的怎么样,也不怎么说话,带着一点不屑又仿佛是懒得交流,跟换了个人似的。
云行白没计较,横竖阿昭公子总跟吃错药似的,一会儿一个德行。于是就跟他说要去纳新会走走过场。阿昭没意见,摆着完全没所谓的态度,云行白说什么就是什么,一路上并无多余交流。
哪里知道阿昭一出现,云境最年迈的老峰主很激动的从观战台主位上站起来,扯着嗓门扩音,当场要收他为徒,还亲切的问他是否愿意。
那个表情哟,竟还生怕阿昭不愿意。天极宗众人当场惊呆,老峰主主动收徒,那是太阳打西边出来才会发生的事情,可它就是发生了!
众人惊讶过后无不艳羡,这可是八辈子求不来的机会啊。
老峰主云世常,一辈子就收两个徒弟,加上阿昭总共三个。前两个徒弟一个是大隐高境散修,另一个是后来渡劫飞升的朝华君。这还都是两三百年前的事情了,都说他教的好,就是不肯收徒,如今出山,什么也没解释,就将机会给了这个外来的惹事精。
云行白自然是第一个不同意,毕竟他要收阿昭为徒的,要是老峰主收了他,他就得叫阿昭一声小师叔,甚至连宗主都得这么称呼他。
宗主听云行白讲过阿昭的“光荣事迹”,显然是不理解也不同意,连连给云行白使眼色,云行白屡屡出言阻拦,且论证有理有据,皆被阿昭看在眼里。
阿昭本来不屑,结果一瞅这上上下下都瞧不上他且满脸都是各种反对的表情,当场就答应了老峰主。为了证明老峰主眼光独到,以及他是修行天才,阿昭用钩沉破开了天极宗最外层的护山大阵。
……!
这段位,怕是……。众人不敢想,众人不敢问。唯老峰主喜不自胜。
云行白:“……”这家伙,困在垚阳峰才练了几天,见到他还不声不响,原来憋着大招呢。
云行白的后脊背不知怎的,便冒出一层冷汗。
阿昭收回钩沉,在武试台上站的笔直,兵器划过之后的痕迹,令空气中热浪陡增,源源持久,焱火灵根的天赋异禀不是说说而已。在场见识过的宗门子弟都保持沉默,见老峰主从座位上站起来,捋一捋飘逸雪白的胡须,志得意满:“老夫果然没看错,可造之材!”
甚至断言:“好好修炼,下一个飞升的,就是你了!”
天极宗众人倒吸一口气,看阿昭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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