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根本就不记得她,对她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吗。
“嗯,”他躬了躬身,离她近了些:“想起来了。”
“你怎么会想起来的,不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吗?”她想到什么,笑了笑:“我都怀疑你每年都要救好多好多人,根本就没有心思去记自己都救了哪些人。”
她朝他走近了些,仰起头看他,一双眼睛剔透夺目:“我小时候长得不好看吗,你到现在才记起来?”
他做出努力回忆的样子,唇角一勾:“好看是好看。”顿了顿,又道:“怎么觉得我在拐骗小孩。”
那年她还很小一点儿,只到他腰的位置。被救下来后,就一直睁着那双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像是看着黑暗里的一道光。
以前并没什么感觉,可是后来想起在她那么小的时候他就见过她,便越来越觉得自己好像是拐了个小孩。
“你那么小一点儿,就开始觊觎我了?”
他倒是恶人先告状起来。
“谁觊觎你了!”她急急反驳:“我只是想报恩而已。”
他笑得愈发愉悦:“嗯,报恩就要以身相许。”
陆愔儿不想再理他,转身就走。
他跟上去,进了正堂医馆。那儿正坐着一个长相颇可爱的男孩,手里拿着蒋笙给他蒸的皮薄馅大的包子,一口一口啃得起劲。两条小短腿垂下来,悠闲地一摆一摆。
看见陆愔儿,他一双眼睛亮了亮,搁下包子朝她扑过来叫:“愔儿姐姐。”
他两只手上还有油,却要跑过去抱陆愔儿的腰。邹临祈看得蹙了眉,把陆愔儿往后面拉了拉,让她躲开那小豆丁。
“喂,”他冰冷冷地冲着铜板道:“知道她是谁吗,你就敢抱她?”
他模样本就偏冷,语气又不好,又生得很高的个子,这样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铜板,把铜板吓得瞬时就要哭了。
陆愔儿忙过去把铜板拉到一边,瞪着邹临祈:“你怎么连小孩都吓!”
邹临祈分明只是很平常地在说话而已,不知道为什么就成了吓人。他尴尬地咳了声,又瞥了瞥陆愔儿牵着铜板的手,阴恻恻地说了两个字:“放开。”
陆愔儿:“放开什么?”
他过去把她的手扯了过来:“手。”
陆愔儿简直无语透顶,掂起脚尖,在他脸上狠狠捏了捏:“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儿!”
她走过去,把铜板抱到凳子上坐好,把包子拿给他:“不要怕,继续吃。”
铜板便重新啃起包子来,对着陆愔儿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愔儿姐姐,你终于回来啦,铜板好想你。”
陆愔儿也笑,摸摸他的头:“我也想铜板了。”把盘子里的包子全都推给他:“铜板要多吃饭,这样才能长得高。将来又高又帅,娶一个漂亮又心善的娘子。”
铜板怯怯地看了一边的邹临祈一眼,凑近陆愔儿面前,小小声地说:“像这个叔叔一样高吗?”
邹临祈脑门上霎时生了三条黑线,双眼一眯,十分不爽地看着铜板:“你叫我什么?”
铜板吓得不敢再说什么了。
陆愔儿忍不住想笑,幸灾乐祸地看了邹临祈一眼。
邹临祈更是生气,不依不饶起来:“小豆丁,你叫我什么?”
铜板紧张地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实在觉得这人也太凶了,白长了一张那么好看的脸。
“叔叔。”他小声说。
邹临祈气笑了,咬牙重复了一遍:“叔叔?”
陆愔儿已经笑得不行,肚子都有些痛。
“就是叔叔啊,”铜板有点儿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叔叔,你是愔儿姐姐什么人啊。”
邹临祈冷笑。他明明只比陆愔儿大七岁而已,这该死的小豆丁竟生生把他叫老了一辈。
他咬牙,一字一句道:“叔叔我,是你愔儿姐姐的夫君。”
铜板石化了般,瞪着葡萄一般的大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又去看陆愔儿。
“愔儿姐姐,他就是你说的世上最好的那个人,你的夫君?”铜板有点儿不解:“可是他怎么好凶,他平时对你也这么凶吗?”
邹临祈听得挑眉,刚才还阴云遍布的心情瞬间好了些。侧过脸看向陆愔儿,拉长着尾音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我是世上最好的人。”
陆愔儿有些尴尬,低声对铜板道:“吃饭就吃饭,不要乱说话。”
铜板只好闭了嘴,什么都不敢再说了。
蒋笙厨房有事要找陆愔儿帮忙,过来把她叫走了。
屋子里便只剩了邹临祈和铜板两个,铜板很怕这个看上去就不好惹的叔叔,只是一个劲地低头吃包子。
“小豆丁,”邹临祈叫了他一声:“愔儿还跟你说什么了?”
铜板想了想,说道:“愔儿姐姐说,她这辈子既嫁了你,就不会再嫁任何一个人了。”
邹临祈听得窃喜。
铜板转了转眼珠,开始胡编乱造:“可是愔儿姐姐还说,你实在是太凶了,对她一点儿都不好,她就从家里逃了出来,以后再也不想回去了。她还说,她很喜欢我,要等着我长大,就让我娶她呢!”
他每多说一句,邹临祈的面色就更黑了一分。听到最后,他忍不住从喉咙里哼笑了声:“让你娶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