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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保栓悬着一路的心这才落回到实处。
    张奶奶忍不住问:“你们不卖冰棒啊?”
    “冰棒?”一众青年被问糊涂了。
    梁好运解释:“我们本以为跟冰棒一起卖。这么热的天,人都喜欢在阴凉处。寻思着你们要搁树下摆摊,卖冰棒也要去阴凉处,一边卖衣服一边卖冰棒不正好吗。忘了你们驮着衣服没法去进冰棒。”
    众人点头,是的。
    张爷爷开口道:“保栓,你嫂子在家没事,让她跟你一块去。”
    “我嫂子肯定不干,嫌丢人。”张保栓摇头。
    张保栓的大哥跟张悦芳一样大,今年二十五,在县财政所上班。也是中专生。不过他是八零年考上的,那时候中专生很吃香。只是他家穷,县里的姑娘看不上他,就找个农村的。学历倒是跟张悦芳一样初中毕业。只是她家长辈没法给她安排工作,平时就在家洗衣做饭照顾孩子。
    张保栓兄弟俩,张保栓还是个光棍,他爹娘能帮他哥嫂照顾孩子,也能做饭,所以他嫂子是一天闲到晚,两天闲到黑。
    她也想工作。不过累的脏的她看不上。张爷爷要给她安排个邮政局送信的临时工作,她都不愿意干。她倒是想去村里教书,风吹不着雨淋不到。她娘家离五里坡不远,村里人都知道她成绩不咋样。宁愿没老师,也不让她教。何况村小还有老师。
    张奶奶听到这话很不高兴:“别管她。这些衣服也不许拿回家。整天就知道搽脂抹粉。我们家跃民那么有钱,也没见我们家好运天天涂的跟个鬼一样。”
    张保栓只是长得憨厚,真不傻:“大妈,我知道。我都想好了,赚了钱也不拿回去,直接存银行。我娘要是问,就说一个月赚一百五,比给人家打工强一点。”“对!”张奶奶赞同,“你现在没结婚,钱给你爹娘,也是给你嫂子和她的两个孩子花。”
    其他人听闻这话,留了个心眼。
    梁好运不巧看个正着。
    晚上,梁好运跟张跃民回自个屋,梁好运就忍不住说:“你那几个发小儿,没一个省油的灯。”
    “他们又咋了?”
    梁好运先说张保栓他嫂子的事,接着就说张保栓也是个有主意的。
    张跃民笑着说:“以前没主意,看到我现在这样也学会了。”
    “过来我摸摸。”梁好运捏捏他的脸,“真厚啊。”
    张跃民转手把她放倒。
    梁好运下意识挣扎,一听到开门声,连忙住口。
    张跃民见她这样顿时乐不可支。
    梁好运朝他腰上拧一下。
    张跃民老实下来。梁好运就说:“保栓叔他们的衣架后天能做好,我后天跟你保栓叔一起去看看。了解了解市民的消费水平。往毛子那边运货路上不安全,干倒爷的越来越多,这一行也做不长,总要想想干点别的。”
    张跃民叹气:“媳妇,我养不起你吗?”
    梁好运不想让他养啊。
    不过这话张跃民不爱听。
    梁好运学他叹气道:“你养我,我也想养你啊。”
    张跃民浑身一震,神情僵住。
    他打小听到最多的就是,跃民,听话懂事,将来孝顺你爷爷奶奶。而他爷爷奶奶不会这么说,但会说,跃民,好好学习,将来有出息就不用受别人的气。
    从未听说过“我也想养你”。
    他爷爷奶奶也没说过“以后我们养你”之类的话。
    张跃民回过神,禁不住抱紧梁好运,头不由自主地的埋在肩上。
    “感动的哭了?”梁好运问。
    张跃民是感动,但还没哭。他打小不爱哭。大概知道哭没用吧。听他爷爷说,捡到他的时候,他在路边哭的嗓子都快哑了。
    “媳妇儿,冲你这句话,以后无论干什么我都支持你。”张跃民瓮声说道。
    梁好运:“办厂也支持?”
    “支持!回头我就跟刘向东分析,倒爷干不长。刘向东最听我的。他看咱们买房也想买房。我让他在咱们那附近买一处。那边便宜。剩的钱咱们都留着办厂。不过不是现在。”
    梁好运翻个白眼:“我就知道。”
    “媳妇儿,这可不怪我们。要不是你提醒我们卖电器,卖厚衣服,我们也不会把钱全撒出去。你放心,等到明年开春就能全收回来。届时毛子那边的生意淡了,正好留你们办厂。等等,媳妇,你办厂?”张跃民抬起头来。
    梁好运:“我不行?”
    “你会干啥?据我所知,你除了料理家务,就只会做饭。”张跃民一见她抬手,连忙抱住,“千万别干服装厂。我日进斗金,也赚不够你赔的。”
    梁好运朝他腿上拧一下。
    张跃民连忙松手:“不说清楚不行。”
    “民以食为天。”
    张跃民立即同意:“可以!只要不是很难吃,就有人买账。”
    “不说我卖啥?”
    张跃民:“你就是卖方便面火腿肠,也亏不了。我现在又没钱支持你,问了也是白惦记。媳妇儿,不累吧?”
    梁好运慌忙后退。
    张跃民长臂一伸把人捞回来。
    翌日清晨,梁好运睁开眼看到身侧空空如也,忍不住问候他八辈祖宗。反正能把孩子扔在路边的人,也称不上人。问候他们也是他们应得的。
    话又说回来,梁好运前世是学管理的,可惜只学了一年就赶上末世。
    如今私营企业少,梁好运也不敢大意。
    张跃民既然已经同意,梁好运就开始写她的计划书。
    多年不写字,写一天写的手疼且头晕脑胀。第二天早上便早早起来,跟张跃民一起去买菜,顺便了解了解民生。
    然而,他们刚进菜市场就看到大爷大妈们议论纷纷。仔细一打听,钱多银他们干的事昨儿上报了。不过都是用化名,上面也没照片,以至于没人知道那个可怜的姑娘就是梁好运。
    梁好运听着大爷大妈们同仇敌忾的骂钱多银一家子,心里美滋滋的。听够了,才跟张跃民拎着菜回家做饭。
    张跃民的高考志愿已经填好,只等通知书。接下来啥事没有,饭毕,张跃民就打算去公司。到门口被张跃华和张悦芳两人堵住。
    张跃民看一下手表,七点半,离他们上班时间还早,“你们今儿怎么这么早?”
    “跟你说件事,你绝对不敢信!”
    张跃民:“报纸上的事?而且还是钱多银的事?”
    张跃华下意识点头,仔细一想又连忙摇头:“不全是。”
    “那还有什么事?别说要跟我做生意。否则你妈真能杀了我。”
    张跃华摆手:“都什么跟什么。我也不会做买卖。我姥姥,亲姥姥,昨晚去我们家了!”
    第16章 还钱
    张跃民后悔听他说这么多废话,绕过他就打算走人。
    “你别大喘气!”张悦芳一边拦住张跃民,一边瞪张跃华。
    张跃华忙说:“我姥姥去还钱,而且还是还爷爷的两千块钱!”
    张跃民猛然停下,看到梁好运出来,连忙问:“媳妇儿,今儿太阳打哪边出来的?”
    “不敢信吧。”张跃华得了极了。
    张跃民忍不住问:“你姥姥的脑袋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
    “都没有。因为他们听说你们不费吹灰之力把钱多银一家送进去,还判了那么多年。”张跃华一想他姥姥昨晚过来,怕人瞧见挤兑她,跟做贼一样就想笑,“他们怕你们发狠,弄得他们家破人亡。”
    张跃民皱眉:“他们不知道钱多银他们犯了法,跟我们没啥关系?”
    乡间都有打死老子娘,屁事没有的。罗老太打心眼里不信,亲娘不想活了,当儿子的递药就能判那么多年。
    婆媳打架打个半死的都有,钱多银只是失手把人推倒,咋可能判这么多年。一定是梁好运和张跃民颠倒黑白,法院才判那么重。
    两口子有这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法盲加文盲的罗老头和罗老太能不怕吗。
    常言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
    做了亏心事,那是越想越心慌啊。
    何况这亏心事还不止欠钱。
    给张跃民下药这么损的招儿,就是罗老头和罗老太合计出来的。这点除了罗兰香,无人知晓。罗老头和罗老太不怕。然而,除了钱和药,他们这些年也没少算计张家的东西。
    张跃民不计较一切好说,万一计较起来,后果不堪设想啊。不如赶紧把钱还了,张跃民以后想算计他们也没了由头。
    张跃华道:“我姥姥那样的人,越老越固执。只相信自己。公安亲自告诉她,这事与你无关,她一样会认为公安向着你。你手眼通天。”
    “我手眼通天还骑自行车上下班?”张跃民瞥一眼他,跨上车走人。
    张跃华连忙说:“我还没说完。”
    张爷爷道:“还有啥可说的?赶紧把钱弄来买房。别等他们回过味来又把钱借走。”
    “对,对!”张跃华道:“我们中午就不过来了。”说完就去上班。
    张悦芳连忙去单位报名买房。
    梁好运瞧着一个比一个急,莫名想笑:“这叫什么事。好好劝他们不还。闹的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无赖,又偷偷摸摸的还钱。真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老糊涂。”
    无论怎么糊涂都不可怕,可怕的是糊涂了还自作聪明。
    不说聪慧如张跃民,就是张悦芳那个脑子转的慢的,打算还钱也是还给张爷爷张奶奶啊。
    罗老太倒好,给闺女,还摸黑去。
    张爷爷和张奶奶要是跟她一个德行,回头说钱没还,大伙儿也是深信不疑。他们一家无赖的罪名还是无法洗清。
    这点梁好运真想不明白,于是问二老:“他们晚上去还钱,难不成是要面子?”
    “除了面子还能有啥。”张奶奶以前就烦这个亲家,只是碍于儿子媳妇,孙子孙女便一直忍着。现在离得远,不用再憋着,张奶奶咋想的就咋说:“他们还觉得自个忒厉害。我们做梦都想不到还可以这么干。”
    梁好运:“跃华哥和悦芳姐要是不说,咱们……”
    张奶奶长叹一口气:“咱们知道悦芳藏不住话,罗兰香又咋会不知道啊。”
    “还是你们太善良。要是我还搁村里,就大张旗鼓的告诉亲戚邻居,罗家把钱给了,还是三更半夜来的。”梁好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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