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的事,想必你也听说过,谢玉从前,不是这样的,在我眼里他也从未变过。阿宁,我要向你道歉,我是没办法了,才将你拖进着漩涡。”
谢玉的事她自然听说过,可都只是听说,惠太妃从自己的姓名说起,她叫谢瑶,是谢玉的二姐,姐弟俩一起长大,父母恩爱,阖家幸福,兄长年轻有为,姐姐嫁得扬州别驾,谢玉前途似海,自己也有一门满意的婚事。
可意外突如其来,谢瑶在宫宴上被皇帝看中,册为惠妃,随后谢玉刚踏进官场,初入户部就因为一个账本牵扯进诸王夺嫡的滔天大罪中,诛连全家。
父亲被斩首,兄长和谢玉被流放,母亲一头撞死在府门前的石狮子上,长姐远在扬州,听闻噩耗难产而死,平宁侯府自此凋落。
谢瑶缓缓将谢玉这么多年的遭遇说出来,他和兄长被流放到北地充军,兄长体弱,半路上就被折磨死了,可谢玉眼睁睁看着兄长被暴尸荒野,却不能给他收尸,在军营中受了无数的折磨和苦难。
虽有后来诸王之乱中力挽狂澜,实际上他的身体已经被损耗得不行了,这次又因为陛下立后的事和陈国舅当面锣对面鼓的对上,才有了这次劫难。
“那为什么是我?”舒宁问。
她虽同情谢玉的遭遇,可为什么是她?
第10章 春安
舒宁看了眼那红烛,听着外面的喧嚣,委屈道:“如太妃娘娘您心疼谢侯爷,我祖母也心疼我,只盼着我嫁个寻常人家,谢侯爷……谢侯爷于我而言,不是我所愿意的。”
她声音渐渐低下去,还是有些胆怯,谢瑶敢同她什么都说,她却有所顾忌,若是惹恼了谢瑶,自己也不好过。
谢瑶道:“阿宁,我是有事求你。”说着她起身到博古架的内阁里拿出一幅卷轴画。
卷轴在桌上缓缓摊开,纸上悦然一个金钗之年的少女模样。
舒宁看了一眼,吃了一惊。
那画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平宁侯留她的画像做什么?心里那点揣测让她惊慌,可又不敢相信,她印象中与谢玉并无纠葛。
“这是他十七岁时,送长姐嫁扬州赵府带回来的。”
谢瑶向她解释,谢玉此番遇刺,说是意外,其实也并非完全是意外,他早就算到陈国舅针对他的打算,还是冒险亲自去拿人,中计也在情理之中。
依太医所言,伤得并不厉害,只是他心病难医,倒下便不愿醒来。
“我实在是没法子,只能出此下策。”
舒宁明白了谢瑶的意思,她以为谢玉心悦自己,让自己嫁过来,全了谢玉一桩心事,能让他醒过来。
舒宁转头看向身后的谢玉,眉目清朗温驯,比醒着的时候少了太多的桀骜阴沉,不过因为受伤,面色煞白,唇色寡淡。
她看着这张脸,在记忆中搜寻回忆,若说熟悉,是半点谈不上的,甚至连谢玉何时画了她这幅画像也不知道,看那画上的背景,好似在秋天的树林里,若说有什么印象,大抵就是那年秋天去扬州城外猎兔子,有人策马送了她一只兔子吧。
“阿宁,此事是我对不起你,若你实在不愿,可否答应我一件事?”谢瑶看着床上的谢玉,“如今陈国舅视他如眼中钉,他这样子也不知何时会醒,不宜安置在京中,朝堂上也时刻关注着他的情况,他若是倒下了,势必会引起朝堂动乱,所以我想求你带他去扬州。”
“你原住在扬州,此番成亲后,会以谢玉带你回扬州祭拜祖母和母亲的缘由送你们离京,然后秘密安置谢玉,直到他醒来。”
陛下在朝政上受制颇多,尤其以陈国舅为代表的一群老臣,对陛下和谢玉多有不满,全靠谢玉在朝堂上制衡局面,甚至屡次刺杀谢玉,一旦谢玉真的死了,陛下将会成为彻头彻尾的傀儡,整个朝堂也就成了陈国舅的朝堂,所以谢瑶才费尽心思让舒宁来冲喜。
说是冲喜,不过是让谢玉能名正言顺活着离开京城的意思,只要谢玉不死,而是去养病,就还能调度他手下的人和陈国舅抗衡。
“你若当真不喜他,待他安全到扬州,我会给你一道懿旨,还你自由之身。”谢瑶恳切的看着舒宁,这是她做的最大的妥协了。
舒宁思量再三,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谢瑶松了口气,她什么都跟舒宁说了,若是还不答应,她也不会放过舒宁,还好没走到那一步。
谢瑶站起身来,向舒宁行了一礼,吓得舒宁连忙起身回礼,“太妃娘娘折煞舒宁了。”发冠还在头上,珠坠相互碰撞叮铃作响。
谢瑶笑道:“傻丫头,我是谢玉的二姐,你也可以叫我二姐,不必拘束,在这个家里,没人会怠慢你。”
谢瑶凑近些,扶住她的手,舒宁的手很软,葱白修长,仿若无骨似的。谢瑶把她按在床上坐下,又替她把头上的发冠卸下。
见舒宁的肩背跨了一些,笑道:“累坏了吧,我去看看吃的怎么还没送来。”
舒宁下意识挺直身子,谢瑶却在她肩上拍了拍,很是亲切,刚要起身去拿吃的,下人就在外面敲门了。
“进来。”
外面奴婢得来应允,陆陆续续端着盘子进来,摆满了整个桌子。
之前在舒府操持舒宁婚事的那个姑姑也进来,向舒宁和谢瑶行礼,又看了一眼舒宁,好像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单独给谢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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