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错的,我慢慢改。”
“求你给我时间,让我弥补。”
傅长烨低低呢喃,她的泪落在了他鬓边,他诧异抬眸,瞬间心软,亲吻一点点上移,以温热的舌尖去吻她不断落下来的泪珠子,并在她颈边软语央求。
“小景,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重新开始?可能吗?
那些过往又岂能说放下就放下?酸涩一点点从心头闪过,而恨意和理智也一并回归。
“休想。”一贯的抗拒。
瑜景一把将傅长烨推开,却是再不理他,她有些恨自己,恨自己口是心非,明明想着逃离他,可是每一次又都会贪恋与他的亲昵。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故作强硬和冷漠,重新披衣,独自合衣面朝床榻里侧而卧。
夜深,露水悄无声息沾上残荷,偶尔几声幽远的鸟啼从天空深处划过,却越显皇城深处空寂无声。
手边空落落地,床榻上的人已经合眼,显然不想被打扰。
傅长烨掩下心头的落寞,暗责方才是自己太过心急了,以至于又重新惹得她不悦。
随着她产期的靠近,以及窥破他欺骗她的手段,她的脾气越发的大,越是这时他本应该越有耐心的,可是自己为什么要着急呢?
傅长烨连番自责,也轻轻展被,吹熄灯烛,落下帷帐,于她身侧躺下。
黑夜里,他向她伸出了臂膀,希望能像往昔一样,她拉过他的臂膀,以他为枕,在他怀中安睡。
他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她的反应。
黑漆漆中,他终于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清晰地感觉到她向他转过了身子,他万分欣喜地向她扭过头,使自己正面向她。
可是,下一瞬,他却迎来了她细细尖尖的牙齿。
她恨恨地咬着,他默默地受着,情之所至,纵是痛,也甘之如饴,可是他不敢讲,害怕一不留神,惊跑她。
……
翌日,阳光明媚。
暖阳斜照在被褥上,傅长烨一觉从睡梦中醒来,折腾半宿,后半夜又被瑜景咬得胳膊生疼难以入睡,好不容易在清晨时分才睡了过去,谁知一觉便睡到了日上三竿。
有她在身边,日子便有了色彩。
傅长烨半眯着眼,心下满足,下意识以臂去够身边的人,他想着,瑜景有孕,又接近临盆,总是有些嗜睡,他不想打扰她,只想告诉她,一觉醒来有她在身边的感觉真好。
他刚想开口,更以臂去摸她,可触手却是冰凉凉一片。
傅长烨心口一惊,忙起身去看枕畔,可身侧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第77章 魂授 正文完。
“小景……小景……”
一声声深情呼唤在空寂的宫殿内回荡, 可是无人回应。
傅长烨连忙撑臂而起,内心慌乱无比,枕边是凉的, 床榻边是冷的,殿内也空无一人, 大红色帷幔随风轻轻飘荡。
他起身穿梭其中,任轻纱拂面却全然不顾,只盲目地走着找着,只觉脚底的寒气一阵阵上涌, 透过腿脚直达心尖, 连带着整个人都止不住地发抖。
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因为畏惧。
没有她, 见不到她,便觉整个世界都是坍塌的。
皇城, 天下,这一切都是他逃脱不了的责任和使命, 却也由此困住了他。
古来帝王荒淫无道不理政事的先例太多太多了, 可是若真如此抛开一切,只顾自己贪图享乐, 自己是圆满了, 可对子孙后代, 对天下能说得过去吗?
她所求不过是一日三餐, 一年四季, 平静如水,相濡以沫的日子。只要他可以舍弃他所谓的责任,他便可以与她一起,携手共赴山林, 过隐居的神仙日子。
可是,能放弃吗?能撒手不管吗?
朝堂内还没有完全安稳,所求的山河无恙,百业俱兴也还没有实现。
不,不能够啊,不能因为她一人,放任自己羁绊于儿女情长,而负天下苍生啊。
他不能负她,也不能负天下,可若一定要选择,作为帝王,他必定要选择后者。
可是,为什么会感觉山重水复已无路,为什么会百念皆灰,万劫不复?
为什么要做这二选一的抉择,为什么她就不能信她一次,好好地跟随他,与他一同静待盛世山河?
她可知道,若是她一走,他便变成了这帝王座上的一具行尸走肉?
傅长烨禁不住打了个颤,一时间只觉天旋地转,头昏脑涨,五内俱焚。
心口有着剧烈的疼痛,每走一步,这疼痛便加深一分,她是他身上的一根肋骨,现在肋骨没了,他拿什么支撑?
心如刀割犹如走在荒无人烟的荆棘从中,几欲晕倒,终于一股鲜血从口中喷出,染红了还没来得及换掉的纯白寝衣。
腥甜的滋味儿在口中蔓延开来,仿若死过去一般。
迷离之中,他看到她对他笑,对他伸手,搂着他的脖子撒娇,对他说:“殿下,你真好。”
“殿下,带我回宫,让我陪在你左右。”
“为殿下,我无怨无悔,若违此誓,我愿孤独终老。”
“我的殿下,天下最好的殿下。”
“殿下,我爱……”
“殿下,春暖花开,我等你来。”
“殿下,傅长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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