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重天能对剑神发布命令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周崇阳。
周崇阳,是九州唯一个公认的最强者,神族现任领导者,被称作“日神”的远古神族后裔。
在天地万法的修为里,大家各自为道,谁都不会服谁,魔族的疯端,狐族的枯囚,火神谷里深不可测的宇文家族,这些各个种族里最荣耀的名字,相加起来,对比周崇阳,都显得那么渺小。
周崇阳便是天地日月之下的第一人,万古长夜唯为他而划破黎明的诞歌。
甚至对小重天的人来说,周崇阳便是天,是今生来到世上誓死追随的主人。
他和其他的修行强者不太一样,在修行世界里,一共分为六境,分别是入魂、惑心、生转、沉香、预世和天诛,每一次突破都需要靠着经年累月的修行和机遇感悟,而周崇阳从出生那一刻落地开始就是最高的天诛境。
当他站在小重天的地上时,当时混乱的神族世界也瞬间变得清净起来,皆奉他为主。
从此神族也一路击败各个异族,成为三大势力之一。
现知的达到天诛境的强者屈指可数,而周崇阳的天诛境又比任何其他修行者的天诛境都要强大和恐怖,他曾经一掌打得北境某个天诛强者灰飞烟灭。
人人都说,只要周崇阳愿意,整片大陆都会成为神族的附属地,他就是一种变态和霸道的存在。
他在北境出现杀死那个天诛境的魔族强者时,有人猜想神族将收编所有异族,可没想到的是周崇阳在大陆上也只出手了那一次,后来便再也没走出过他在西海小重天上的宫殿,日神阁。
……
湮海的风云仍旧在变幻,风吹得石阵外的张玄灵和袖织雪面色雪白。
张玄灵望着石阵叹息,他知道自己被要求来这里一探究竟,其实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周崇阳不想让湮海里的一个人能逃出来。
而那个人他太熟悉了,甚至可以说九州上如果还能找出几个他在意的人,那么张玄灵一定在那份稀有的名单里。
周崇阳为什么偏偏要选择他来执行这样的任务呢,张玄灵无法理解,他是天上自由惯了的剑神大人,神族五尊预世境大神之一,可是五人里最不该来的便是他。
因为里面被关押的人正是他曾经的师弟,风神夷舒。
他和夷舒之间的关系太过亲密,让他如何去面对,这是一道剧烈的疼痛,隐忍了那么多年了,难道要在今日爆发吗?
湮海里没有任何元气,也谈不上加固封印的,就连这个阵法也是不存在的。
这几十年里,湮海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里面居然产生了元气。
张玄灵猜想肯定是石阵的某个缺口恰巧流入了一缕元气,而这缕元气被夷舒注意到了,吸入体内。
靠着这仅有的一缕元气他修复了身上所有的伤口,又修出了被囚禁前的所有力量,甚至还要强大。
可是究竟是谁将这缕元气带到湮海的呢?能不被湮海的规则所泯灭的元气究竟是有多可怕?
夷舒要破开石阵的封印几年前就开始有预兆了,不过被当时神殿里的周崇阳注意到。
他隔着遥远的距离,直接开出了一个强行压制的阵法,再次将湮海给封印住了,所以一时间湮海存在了两种规则,一种是湮海自身的规则,还有一种就是周崇阳的规则。
大概也是由于这个原因,有人利用两种规则的碰撞和间隙,故意引入一丝元气,让夷舒逃走。
湮海的平静此刻荡然无存,沉寂了几十年的山野躁动不安。
袖织雪不安说道:“真的是小舒吗?为什么我觉得这股力量比他被关押前还要强大好几倍,甚至连你都不能抗衡了。”
她眼底里是淡淡的恐惧,使劲地拉住了前面的张玄灵,示意他不要再向前走去。
早在半天之前时,她初来时,就被这份淡淡的恐惧所笼罩和威慑。
那时候,平日里都会活蹦乱跳的狡兔一反往日常态,躲在穴中不敢出来,而飞翔在西方神界的白羽鸟围着大阵的上空,持续锐利地尖叫着,那些曾经在远古大战中埋葬在黄土之下的魔族将士白骨,再次露出地面。
整个悬崖上的景象就像一场大逃亡,抑或者说,是灾难前。
“真的要来了吗?”张玄灵感受着空气里的威压,觉得夷舒破阵在即。
袖织雪抓的张玄灵的手更紧了说道:“不要去,我们走吧,让他出来,你不是一直想让他出来吗?”
张玄灵皱眉,说道:“可这是师父的命令,我不能违抗,身为主神之一,我不允许有破坏神族安宁的危险存在,哪怕是我的师弟。”
袖织雪说道:“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跟在你后面跑着的师弟了,经历过妃苓公主的死!他现在痛恨整个小重天,被仇恨笼罩了十几年的夷舒,我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你不要去犯傻,好不好。”
张玄灵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走向石阵。
他剑眉星目,如丝绸般的长发随意垂在白色的长袍上,飘逸而高贵。
但面对石阵里传出的威压,即使是心如止水的他,看到这玄力仿佛天崩地裂的景象也不由得失神了半天,心里想着这还真的是他的师弟吗?现在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
这样的实力大概也是预世境巅峰了,与他只在伯仲之间。
……
袖织雪大概早就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张玄灵,她叹息一声,看着张玄灵渐渐走向石阵。
最终,她也跑了上去。
随着逼近阵眼,她脸色逐渐苍白,有一股暴戾的气息压制住了她,压得胸口发闷。
而那气息就来自阵法中央,夷舒所囚禁的地方。
天空聚齐成群的白羽鸟,它们朝着湮海发出尖锐的叫声,预警所有的生物赶紧撤离此地,这里马上将发生一场浩劫。
“吼吼吼——”
白羽鸟抖落锋利的羽毛,独角兽沉重的步伐使得大地摇摇晃晃,灌木丛里那些滑过的巨蟒,悬挂着的让人攫胃般厌恶与作呕的黑色息肉,几乎所有活着的远古狂兽都以蠢蠢欲动的姿态咆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