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你从没告诉我,会让朱厌幼崽死!
朱厌幼崽死了,九尾幼崽也差点死了就连白先生、青丘和金九日都差点死了!
这就是你的狗屁计划吗?让所有人给你陪葬?
泰逢吐出一口血,哈了一声。
他仿佛听到了一个什么搞笑的笑话,闷闷地笑了起来。
难得啊难得,有生之年我居然能从毕方口中听到这种话。
他笑得眼泪都快下来了,颤抖的指尖用力揉按着发红的眼角。
我发誓,我从来都没有想让朱厌幼崽死亡,事态的发展有些超乎了我的预料,让我也很是头疼。
泰逢低头擦去嘴边的血液,再抬头,又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其实你我都很明白,有时候必要的牺牲总是难免的。
毕方闪身而上,再次用力拎起泰逢,青炎凝成的尖锐火刃抵在泰逢脖子上:下次你想牺牲谁?你还想牺牲谁?!
泰逢仿佛感受不到脖子上的炽热之意,平静地说:我保证,不会再有异兽牺牲。
毕方冷笑: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
火刃压下,鲜红的血液从泰逢的咽喉处汩汩而出。
泰逢低低地笑了:我也不相信我自己,但你至少可以相信,我们有共同的目的。
他直接放松身体,无赖般地说:如果你想的话,你就杀了我吧。
毕方死死地盯着泰逢。
泰逢干脆闭上了眼。
毕方指尖的火刃一转,狠狠地捅入了泰逢的腹部。
泰逢痛哼一声,鲜血迸溅。
毕方:记住,这就是代价。
浑身是血的泰逢被扔回巨石上。
毕方面无表情地回身,拎起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金九日。
他冷声说:如果你不是在壁画上,我早就杀了你。
泰逢仰躺在巨石上。
透过树冠,能看到一小片的璀璨星空。
泰逢吐干净嘴里的血,也不管肚子上焦黑的血洞。
他双手垫在脑后,悠悠地说:这次虽然过程糟糕,但结果还算不错。属于我们的天秤上又增加了砝码。
风吹得树冠沙沙而动,山林里已经仅剩泰逢一人。
泰逢无声地笑了,自言自语道:我现在越来越期待,最终选择的到来了。
你会选择什么呢,白先生?
白渺抬起头,双目微微一凝。
他一扯手上的狗绳,拉住准备带着他离开的朔沉。
他问道:你看,那是什么?
原本无星无月的天空突然溅开一大片浓郁的银灰颜色。
这片银灰像是倾倒的颜料,抹在透明的天幕上,在纯黑的幕布上缓缓四散流溢。
这是时空乱流撞上世界碎片的表现。
在这片银灰里,一条黑色的细线在其内飞快游走,几不可察。
每次细线一个游走,银灰的蔓延似乎就会缓慢些许。
朔沉仰头看了片刻,抬手朝着天边一抓。
黑色大手合拢,一把抓住了天际游走的黑线。
黑线猛地一炸,疯狂在大手里扭动挣扎,却被轻松扯到白渺两人近前。
白渺看清大手扯来的东西,不由顿了顿。
煞龙?
第57章 你就当我是叛逆吧
在黑色大手内挣扎的,不正是先前狂暴的煞龙?
只是如今的煞龙小了一大圈,只有手臂粗细,身体更是虚幻模糊成了半透明。
比起龙,如今的煞龙看起来更像是一条长相怪异的四足蛇。
见挣扎不出,煞龙虚幻的龙爪掐在黑色大手上,须发皆张。
还不快放开吾,若是吾有丝毫损伤,此方世界便会崩毁,尔等皆无法存活!
比起这个,白渺对煞龙更为好奇。
白渺:你居然是有灵智的?
煞龙冷笑一声:区区黄口小儿,也敢质疑山之神灵,还不速速汝作甚?
白渺伸手戳了戳煞龙头上的龙角。
喔,还是有实体的。
煞龙:?!
煞龙脑后的毛都炸开了,咆哮道:放开汝的手!汝竟敢对吾大不敬?吾要赐予你天崩地陷的惩罚
白渺又捻了捻煞龙的长须,很是平静:我们准备走了,崩毁就崩毁吧,你随意。
煞龙反射性扬起头,顿时扯到长须。
它一个吃痛,怒火中烧,扭头就要咬断白渺的手。
一个巴掌从天而降,将它的脑袋大力拍下。
啪地一声,煞龙的脑袋就和它被抓住的身体折了个九十度。
煞龙:
白渺又戳了戳煞龙的鳞片。
这次煞龙不吭声了。
龙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研究了片刻,白渺眼珠一转,又不急着走了。
他问道:你在阻止这个世界碎片崩毁?
煞龙像条面条一样,软在黑色大手里不吭声。
白渺转头对朔沉说:这条煞龙晕过去了,不如将它割肉放血?
煞龙瞬间又弹起来:汝欲何为?若是吾消亡,此方碎片会彻底崩毁,汝不可
白渺一挑眉:让世界崩毁的罪魁祸首不就是你吗?
煞龙一顿,又软下来倒头装死。
它也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失心疯。
突然从沉睡中被粗暴地惊醒,脑海中只有混乱的狂暴。
天地雷鸣,让它恍惚以为自己到了渡劫飞升之时。
直到被那只金乌自杀式袭击,被强横到恐怖的力量击入虚空裂隙,它才陡然清醒过来。
可是已经太晚了。
白渺:反正这片世界已经崩毁,你还在做什么无用功?
煞龙瞪大眼,咆哮出声:这可是吾所庇护的一方世界,本体所在!吾就是这方世界的神明,这方世界就是吾之亲子!
它恨得双眼发红,丝丝缕缕煞气开始从它体内冒出:那些该杀的蟊虫,若吾能从虚空裂隙中脱出,吾必然要将那些蟊虫杀个一干二净
啪的一声,又是一个巴掌砸在煞龙的头上。
与此同时,一张青色的罚单也被贴在了它的脑门上。
白渺:发表对人类的危险发言,并意欲实施,罚十万灵珠,禁闭二十年。
煞龙:???
啪地一声,又是一张罚单。
白渺:未曾约束,随意释放力量,罚灵珠一万,禁闭十年。
直接导致世界崩毁,罚灵珠两百万,禁闭五百年
数条罪状一一数下来,煞龙已经被青色罚单贴蒙了。
逼得煞龙方言都飚出来了:等等,这都啥子玩意?
白渺扬了扬手里的青色罚单,说:如今鬼怪异兽都归山海居委会管辖,自然包括你。喏,这位便是居委会的荣誉书记。
荣誉书记朔沉淡淡地一眼瞥来。
煞龙识趣地闭嘴。
白渺数了数,说:这么算下来,你将面临四百五十七万三千两百灵珠的罚款,以及六百二十三年的禁闭。
煞龙嗤笑一声:说来说去,不过就是为了吾身上的灵珠而已。
它做作地摇头晃脑:可惜啊,所有灵珠都已被吾抽取一空,用以保留世界碎片不继续崩毁了,现在一个子都没有。
这样。
白渺理解地点点头,那你必须在居委会内免费打工六百多年,再偿还四百多万的灵珠,才可恢复自由。
煞龙嘲讽地笑了一声,死猪不怕开水烫。
它干脆放松身体,在黑色大手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拨动胡须,懒洋洋地说:等吾能离开虚空裂隙,再言其他罢。
白渺回身看了朔沉一眼,得到了平静的回视和微微颔首。
白渺转回头,平淡地对煞龙说:你这么费尽心思地保留这些世界碎片,不过也是为了活下去而已。毕竟没了自己所属地的山灵,自然也无法存活。
煞龙换了个姿势拨动胡须:所以?
白渺:如果我们想,就能将你活着带出这个虚空裂隙。
煞龙拨动胡须的爪子顿住了。
它缓缓抬起头,审视般上下看着朔沉和白渺。
煞龙声音低沉:汝等真的能带吾离开虚空裂隙?
白渺:当然,但是这个方案性价比太低了,我们不打算这么做。
煞龙:?!
煞龙气了个倒仰,连鳞片都炸开来:你个瓜娃子耍我!
煞龙的瞳孔突然一缩,声音一哑。
万墟笔的笔尖几乎要戳到它的眼球里。
我有个性价比更高的提议。白渺很平静地说:你协助我收拢世界碎片,将它们拼合起来,修复这方破碎的世界。
煞龙:哈?
白渺:若世界成功修复,你就可以将功折过,减免部分罚款和禁闭时常,日后还可以通过此方世界赚取灵珠
煞龙的龙爪掏了掏耳朵:吾耳鸣了?汝说的什么,修复世界?
白渺直接抬手,用万墟笔朝着天边倾泻的银灰洪流一挥。
正在天幕倾泻蔓延的银灰一滞,然后飞快地倒流。
不过片刻,被银灰侵染了小半的天幕恢复漆黑。
煞龙眼睛瞪得滚圆。
汝不过一个人类如何做到的?
白渺高深莫测地微微一笑:你就说愿不愿意协助吧。
若能将这方世界修复,煞龙做梦都愿意。
但是
煞龙:修复世界何其困难,即便汝拥有此等力量,但汝区区一个人类,恐怕榨成人干都不成。
白渺:那若是百万人,千万人,上亿人呢?
煞龙凝滞住了。
白渺和朔沉漂浮在虚空裂隙中,漆黑的狗绳松松地搭在他们的手腕上。
在他们的面前,一股时空乱流像是一朵银灰色的花,无声地蔓延流窜。
煞龙已经去将其他碎片牵引过来了。
白渺扭了扭手腕,揉了揉十指,缓缓吐了一口气。
他正要靠近那股乱流,左手上的绳索就绷紧了。
他回过头,就见朔沉不赞同地看着他。
白渺扯了扯狗绳。
朔沉攥得更紧了。
白渺有些好笑:怎么了?
朔沉:你不必如此冒险。
白渺晃了晃狗绳:如果这里彻底崩塌了,外面的世界岂不是也要毁灭?
朔沉:不会,我不会允许有任何变数,世界一定能得以延续。
他嗓音沉下,目光隐约带上一丝祈求:所以,和我走吧。
白渺注视着朔沉。
如朔沉所说,他其实本可以什么都不做。
人生不过短短百年,连居委会居民的零头都不到。
想当高个子撑起天,怎么也轮不到他。
那一笔挥退时空乱流的壮举根本不是他做的。
是朔沉配合着他,将那些时空乱流挥退。
只是骗骗那条老实巴交的龙而已。
说实话,以他这短暂的二十多年生活,对这个世界真的没有太多的留念。
这个世界没有多少值得他拼上性命来拯救。
他大可以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平静地过完他的一生。
白渺笑了,眉眼弯起。
他说:你就当我是叛逆,怎么也不愿意向命运这种东西服输吧。
说着,白渺耸了耸肩:如果这个过程中救了谁,就当是附带的奖励。
煞龙拖着世界碎片艰难地过来了。
白渺已经和那股时空乱流面贴面。
朔沉拉着狗绳,让白渺不至于被时空乱流吞没。
白渺抬起万墟笔尖,轻轻地一点身前的银灰涌流。
一点灰朦的光在笔尖乍亮。
白渺飞速抬笔,手极为稳健,甩着笔尖勾连的银灰,朝着煞龙拖来的世界碎片一点。
垂落的断裂细线缓缓漂浮起来。
白渺拖动万墟笔,用银灰的笔触在两个世界碎片间相连。
断裂的细线唰地笔直竖起,线头在淡淡的银灰笔触下缓缓靠近。
轻微的崩一声,两根细线严丝合缝,紧紧相连成一根笔直的细线。
原本相隔万里的世界碎片一闪,悄无声息地合在了另一片碎片的边缘上。
但这个合拢的边缘,还有一条清晰的黑缝。
白渺勉力挥笔,才虚虚地填补了这条裂隙。
驮着世界碎片的煞龙晕头转向地晃了一圈,才激动地继续拉扯其他碎片过来。
越来越多的碎片彼此拼合,曾经破碎的青山山脉和逐渐重现。
但一条条漆黑的裂隙像一张网,将这片山河割得支离破碎。
够了!
朔沉甩袖,用袖袍拢住白渺的手。
白渺两眼发黑,摇摇欲坠,手抖得几乎拿不住万墟笔。
煞龙说的不错,单是将这些碎片拼合起来,就几乎要了他的命,更别说修复世界了。
但他从来都没打算真的仅靠自己修复此方世界。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
好运来的歌声轰然在房间内炸响,吓得熟睡的闻从泉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时,闻从泉的三魂七魄都还没归位。
他虚弱地说:神棍你什么时候改了个专属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