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阎琛将去找她了。她正在温习庆贺宴的流程,天宫礼节,她学的很认真。
一向严格要求的阎琛,那日格外松散和漫不经心。
“你这副架势样子,不像要去喝酒祝寿的,倒像去寻衅滋事的。”
胡双喜瞪他,“我若是丢了你的脸,可不要怪我。”
“我的脸不是早给你丢尽了么?”
胡双喜撸起袖子想骂人,被他擒住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还怕这一个小小的宴会么?”
仙娥进来催促,说宴会快开始了。胡双喜意识到两个人贴近的距离有些暧昧,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挣脱他的手,“走吧。”
“双喜。”
胡双喜已经站在了门槛外,闻声转过身来,她那时候居然没有意识到他叫的竟是她的真名,“嗯?”
她极少见到阎琛笑,那日竟难得的笑了,使她也情不自禁跟着嘴角上扬。
阎琛道,“你后面的裙摆没拉下来。”
......
她看着他设计这一切。
联合极乐山山主让她假扮神女替嫁,设计她坐上魔君的继位,在她的饮食起居里设法使她的身体可以被操纵,再到假意刺杀天君让她做替死鬼,一来获取了天君信任,二来极乐山和魔族的实力都归拢他的名下。
胡双喜面如死灰,哆嗦着嘴唇,她不知道一切竟然是这样,竟然会是这样。
她猛然想起了什么。
她急急奔往家里去。
哪里还有什么小仙山小水潭,那里大火燎原过后,只剩下一片荒芜之地,连骸骨也不曾留下。
胡双喜拼命伸出手去抓,抓住的只是一片淡淡云烟。
她眼里泣出血来,声嘶力竭,那样难以置信,那样撕心裂肺。
那一天,魔君震怒,天崩地坼,三重天的地缝裂出一道痕迹来。
————
阎琛睁开眼睛。琉璃火,未央天,一夜又将燃尽。
他知晓这一切算不得什么。他像蝼蚁一样,付出了多少才走到今天,才活到现在。一味软弱、心软,他早在几百年前就死了。
他想他对得起她。她活着的时候,他给了她最好的生活,又让她坐上了魔君的位置,是她在小水潭一辈子也得不到的。而她也死在了最幸福的时候。他做的那些龌龊的、肮脏的交易,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在她心里,他永远都会是最好的样子。
他不怕她成为梦魇,他算计的人不计其数,她不过是其中一个。
但她竟然一次都没有来过。
有人来报:“君上。”
没有结果便是最好的结果。如今,终于要等到结果了么?
他语气一如平常冷淡,“尸身找到了?”
“君妃.....”仙兵看不清他的神色,在清冷的曙光里换了个称谓,“魔君,还活着。”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仙兵顿了一顿,“但是,我们找到的,是她的幻体。”
倘若那时候他能跳出画面,看到自己眼里失而复得的欣喜和心痛,他也许就不会重蹈覆辙,造就他永生都解不开的枷锁。
可他最擅长的事,便是压制。
那个时候,他也只是如往常一般,压制了来势汹涌的情绪。
“追查下去,务必斩草除根。”
第125章 神仙·真相是假
“你是说,潇潇这个病,是阎恪散播出来的。”
“我知道你去调查过宁婉风了,你想抓她,她却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大抵也是你怀疑我的一个原因。若是没有阎恪,以她一己之力,如何?”
孟铜钱言尽于此。
我握紧拳头,脑子里忽然出现一条通路。
孟铜钱如今,为何跟我说这些?
我是为什么会怀疑孟铜钱的?
那枚袖扣。
我怀疑到孟铜钱,再到他坦白出这一切,未免太顺利了些。
那么,我如今所得到的消息,其实是阎恪想让我知道的?
倘若阎恪不知晓孟铜钱的双重身份,那么……不,他大概连这一步早就算到了。
那么,他真正想让我知道的,是什么?
他既不明说,而要让我自行揣度侦破的理由又是什么?
从孙青青的消失,到金湾镇的覆灭,再到胡文明之死。
我心里忽的有些害怕。
有个我不敢深想的方向突然闯进来。
我猛然惊醒,回头去看坐在垫子上看卡通片的潇潇。
“潇潇?”
我感觉全身都僵硬起来,我走到她的身边,她仍旧一动不动。
“潇潇……”我抓住她的手,是冷的。我的血液也跟着冷下来,我挤出一个微笑来,“这孩子,看电视又看得睡着了。”
孟铜钱走到我的身边来,伸手扶我的肩膀,“当你感觉到这一切的时候,潇潇她就已经死了。”
我只觉得齿冷,“你闭嘴。”
“我想掩盖这一切,这样也许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可无论我付出多少努力,一切都在顺着轨迹走,阿宜,你的记忆……”
“我不想听!”我突然就不可自抑地喊叫起来,孟铜钱还想继续说下去,被我推到一边,“你走!你给我走!给我滚啊!”
潇潇一贯听话,那时候竟然因为宁婉风和我反嘴,最后又因为沈泽行三言两句而同我道歉。一个独立自主的小生命,怎么会在一朝一夕之间如此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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