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月娴在众人拱月般簇拥下进了侯府,前来接引赵月娴的侯府下人看见赵长翎都很惊讶,脱口而出道:“二姑娘今天也回来了?”
赵长翎气笑,看来侯府上下应该都同赵月娴一般,压根没记起来过她这个“替代品”吧?
“不啊,我今天不过恰巧路过家门口,不是来回门的。”赵长翎看起来不气也不恼,笑眯眯的。
“那...小的一会过来接引。”门口的下人们自觉红了脸,低着头就跟着赵月娴的人群身后过去了。
片刻后,一辆覆着黑色帘幕的车辆在门前停下,在里头下来的女子,长着一张慧黠清雅的脸,穿一身素色衣裳,便是逾半年未见的张娘子。
张娘子看到赵长翎在门口等她时,很是惊讶。
“二姑娘...您,好像长高了些。”
这是一个二十多岁未嫁人就束起发髻,看起来过于通透的姑娘,她看见赵长翎在侯府门口等她的时候,就了解到了全部事情似的,眼睛一下蓄满了泪。
“二姑娘,您何必为了我,如此...”
张娘子有些哽咽,话还未说完就被赵长翎伸手轻掩她的唇阻止了。
她笑着轻轻摇头,目光有意无意地飙向后方的李公公等人,然后又同她道:“张姐姐,你不必多想,殿下本是我心仪已久的人。”
张娘子默默垂泪,她又怎会不清楚,当今被圣上驱逐出城东一带的六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二姑娘又怎么可能真的心仪这样一个神经病?无非是怕她难受,诓她罢了。
她擦了擦泪,上前拉住了赵长翎的手:“姑娘今日回门是吧?我来替您安排。”
说完她就收起了眼眶里的泪意,恢复了平日在侯府大管家的做派,开始端着架子入门张罗起姑娘回府的事情,侯府里久未看见张娘子的下人们都很是吃惊,自觉地凑过来听从张娘子的命令。
李公公见侯府的下人终于不再怠慢皇子妃,松了口气,只余一些搬礼匣的人,自己前去跟皇子妃说了一声后,就出门找六皇子了。
“殿下...”站在车帘前,李公公斟酌了一下言辞。
他喜欢现在这个六皇子妃,刚才看见那逃了婚还给了殿下一顶硕大绿帽子的赵家大姑娘的做派,他感觉自个的皇子妃受委屈了,他必须要来请示殿下,给他们皇子妃讨回些面子。
张娘子这一路过来,现在侯府大部分的人都知道,那被疯六囚禁将近半年之久的大管家回府了。
几个捧着精致小果糕的下人从廊道过来,看见张娘子很惊讶,忙屈身下来行礼。
张娘子端起果糕端详了一会,才满意地点着头道:“嗯,这葡萄糕的葡萄倒是新鲜,桂圆肉也是莆县产的,小香芒酥也够酥,是二姑娘喜欢的,都搬来花厅吧,二姑娘喜欢在花厅里看着旁边的流水小桥吃糕点。”
那几个捧糕的下人显然为难起来:“娘子,可这...是给大姑娘准备的...”
张娘子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荣月堂,板直着纤细的腰肢,轻轻道:“二姑娘她才是侯爷跟侯夫人正儿八经的嫡女,大姑娘入了宫又怎么了,一个贵嫔而已,能跟六殿下那即将要当皇后的贵妃娘相比吗?”
赵长翎被寻回来的时候,对外头能说是自幼放在乡下养病的二姑娘,但府里的下人都是在侯府有一定时间了,夫人有没有怀胎十月生下第二个姑娘难道还不清楚吗?
于是侯爷跟夫人商量好,在府里一律把赵月娴说成是侯爷以前一个病弱的妾室所生,夫人见没了娘的赵月娴可怜,所以才记到自己名下,自幼抱在身边养。这也算给赵月娴拔高了地位了。
那边荣月堂是一个新提上来暂时打理侯府的嬷嬷下的嘱咐,这边却是一直深得侯爷和侯夫人信任的大管家。
于是,尽管下人们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将果糕端到了花厅那边。
赵长翎晃着小腿坐在有假山流水石桥的花厅里,看流水,吃香软糕,过分惬意了些。
抬头看见缕衣吞咽着口水看她,好笑道:“想吃就吃呀,姑娘我什么时候在意过礼节了?”
缕衣攥紧双手,拼命忍着流出来的口水,道:“姑娘,可现在在屋外,那么多府里的下人看着,我若是跟您一块坐着吃,那些人没得又把姑娘您当成是没教养没规矩的乡下丫头耻笑了!您真当缕衣是那不懂事的丫头吗?”
“喔,那好。”赵长翎眯眯笑着,又拣了块香软的橙子塞入嘴巴,晃着小腿满不在意地吃起来。
“那个...姑娘”缕衣盯着糕点终于忍不住开口,却是道:“姑娘您也稍微注意一下形象,争气点别让人瞧不起咱俩。”
“哦。”赵长翎依旧笑,裙摆下那双小腿晃得更加欢快。
缕衣就不说了。
“还有...姑娘啊,自打张娘子被抓走后,奴婢也...有大半年没吃过这些香糕了,能不能...用帕子包起一块,给奴婢留着?”缕衣搓搓手支吾道。
赵长翎大笑着抓起一块杏仁奶糕抬手塞了缕衣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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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月堂里,拉着赵月娴的手关切地问个没完的夫妇二人终于意识到,在屋里坐了那么久,女儿爱吃的糕点迟迟没有端上来。
侯夫人卞氏刚要抬手招人来问,门外端着米糕的下人终于匆匆前来。
卞氏瞧了一眼那些寡淡的米糕,立即皱眉道:“不是让你把厨房一早准备的小果糕端上来吗?怎么成了米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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