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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他是男主,本来就适合修仙魔两道,现在变得这么厉害也能理解,但仙门的那些人必定不会容他存活,会逐渐发展成跟原著一样全力追杀他。
    顾宁深吸口气,挥开他的手,冷声道:“你自己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敖玉郎的手被挥开时,怔愣了一瞬,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但原本担忧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冷漠,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很平静:“师尊也觉得我错了是吗?”
    话音落下时,他抬头看向她,又看了看四周那些厌恶又惧怕又鄙夷又痛恨各种异样目光望着他的弟子,不由笑出了声,只是那笑声虽讥讽却也麻木:“师尊怎么不回答?”
    说着,他忽而话锋一转,脸色骤然沉下,看着她的眼神尽是偏执的怒火,“我有什么错?错的是你,你只看见了我要杀他们,可你知不知道,他们也一心要杀我?”他话音一顿,看着她的眼神有了嘲意,眼眸深处的情绪却不明,“你当然不在意,因为我在你眼里就不过是一个替代品而已,我就算被人杀了也是咎由自取是不是?”
    他的声音陡然凌厉起来,像是极为不甘又愤怒。
    顾宁注意到其他弟子已经在悄悄靠近,试图重新结阵对付他了,她收回目光,看向仍旧怒气滔天的敖玉郎,顿时感觉很是无力。
    他现在是半点听不进去她的解释,她越解释越是火上浇油,到最后局面会越发难以收拾的。
    她暗叹了口气,不想和他继续纠缠替身这个问题,主动握住了他握住旭日剑的那只手,察觉到他只是低头看她,好像没有太大的抵触情绪,她心里微松,声音缓和了些,道:“你先将剑收起来,我们先回宗门,不论结果如何,我都和你一起承担。”
    而底下的掌门和其他弟子看见这一幕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
    祁晏也是神情复杂,感叹小师叔为了降服这小魔头真是牺牲太多了,那么高高在上不食烟火的女修此刻竟然向觊觎自己的徒弟低头了。
    若换了是他的师尊的话,不一剑捅了他就是顾念师徒情谊了。
    但敖玉郎面上还是看不出什么情绪,一双血红的眼眸静默到有些冷漠地看着眼前的少女,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又看向她的脸,那目光就好像要将她的容颜刻在心里似的深不见底。
    好一会儿,他才笑着开口,只是那笑却是讥嘲又尖刻的,底下蕴着滚滚怒意:“师尊!到了现在你还要骗我?”他低头凑近她,两人的距离近得好似一对恩爱的眷侣,呼吸交织,他的声音低而嘶哑,“你看看我现在这副模样,你再看看底下那些人看我的眼神,你觉得我回去后会怎么样?”
    顾宁一怔,他太聪明,对于回去的后果一清二楚,她的话并不能安抚住他。
    但离开的话,那就更不可能了,她看得出他所用的功法已经快要过时了,就连现在站在她面前都像是还在强撑着,一旦失去这身魔气的帮助,他被捉回去也是早晚的事。
    顾宁深吸口气,道:“我说过,有什么事我都会和你一起担着,所以……”
    敖玉郎一怔,看清了她眼底的认真,随即面上的讥讽之色却更浓,猛地甩开了她的手,像是终于忍不住情绪爆发似的厉声道:“够了!不要再骗我了!他们要的是我低头认错,要的是我的命!师尊要怎么承担?”他唇角扯出一抹笑,眼底是明晃晃的自嘲,“陪我一起死?”
    顾宁一时语噎,正要开口,就算是一起死,那不也正好快点儿结束这个糟心的世界吗?
    但敖玉郎却仿佛看出她想说什么,笑容忽然一敛,眉眼尽显锋利冷漠:“可就算师尊愿意,我也不愿意!”
    他的目光冷冷扫过那些正在靠近的弟子,众人顿时动作一僵,他却仿佛嘲讽他们似的嗤笑一声,看向顾宁,眼里有种难以捉摸的神色,忽然笑出了声,还越笑越大声,就跟个疯子似的。
    众人都懵了下,一时拿不准该不该继续布阵。
    顾宁却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她注意着敖玉郎的一举一动,在他将旭日剑举起的时候,她心底的不安更是逐渐扩大。
    其他人也以为他要拼个鱼死网破,惧于他之前的杀伤力纷纷后退,却见他竟是直接将旭日剑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众人不禁都瞪大了眼睛,仿佛见了鬼似的。
    顾宁也是一急:“你别乱来!”
    但她还没靠近,就被敖玉郎用仅剩的还未完全消散的魔气将她定住了,她顿时身形僵硬,连一句话都无法说出来。
    敖玉郎的眉眼却还带着笑意,是少年气盛的嚣张桀骜,很是决绝又偏执:“想要我认错?我没错!想要我的命,下辈子也不能!”
    众人一时哑然,虽然很清楚他已经不可能逃出去,回到宗门也难逃一死,但看到他此刻这样宁死不屈的模样,又心情有那么些复杂。
    “师尊,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敖玉郎目光转向她,眼神里的情绪辨不分明,声音也是低哑的,“这柄旭日剑,是收徒之日你赠的,但想来也不该属于我,那不要也罢!”
    他的话虽看似平静,但顾宁听得出他内心的骄傲气盛,不是给他的东西,他也不要,就连到了现在,他也一心认为她给他的一切都是将他当成别人而已。
    顾宁又气又急,想要阻止他,却又无能为力,眼睛还被一只滚烫的手给挡住了,眼前一片黑暗,只能听见风声,还有鲜血从血肉里溅出的声音,令人心底发冷,等那只手从她眼前滑落的时候,她的眼前已经只剩下一柄旭日剑。
    旭日剑漂浮在空中,微微颤动着,仿佛在为主人的离去而饮泣。
    她低头看去,就只能看见一抹残存的血衣迅速堕入了海底不见踪影。
    片刻之后,旭日剑也猛地掉头直追而去,寻着那抹红影堕入海底无处可寻。
    第74章
    在敖玉郎葬身海底以后,宗门的人心情各异但都没有去查证,因为他们是亲眼看见敖玉郎横剑自刎的,基本上是不可能有活着的可能。
    而他虽做了这许多错事,但到底也是同门弟子,众人心情也有些不是滋味,只是也不可能冒着危险去海里给他收尸。
    其他人都走了以后,顾宁还在海边待着,其他人以为她是伤心徒弟的死也只让她节哀顺变,没有多劝便留她自己待着。
    其实她是在等下一个世界的开启,但她等了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从日升到日落,眼前的场景都没有发生半分变化。
    她想要询问系统,但系统却没有开口,或许是她不做任务不走剧情对它的能量也有影响,除非必要它都不开口说话了。
    她抬头望着夜幕下波涛滚滚的海面,算是明白了,白宿还没记起现实记忆,而他附身的敖玉郎应该也没有真的死。
    那行吧,现在大家都以为他死了,她将他救出来也照样可以达成去凡间过完这个世界的最初打算。
    顾宁就又下了海里,她已经来过一次,也不想又触发什么幻境或是吸引妖魔,因此隐匿了气息,在海底找了一圈,最终还是在海底的一处海草里找到了敖玉郎。
    她将人从海里捞上来以后,怕被人发现,还径直出了空桑派,在山下的一条僻静幽深小溪旁停下。
    月光清淡如雪,洒在少年毫无血色的脸上,他没有一丝呼吸,心跳也没有,身体也早已冰凉下来。
    分明就已经是个死人。
    要不是知道哪怕白宿并不会真的死去,顾宁看着他这样肯定难过得要掉眼泪,但她现在半点儿悲伤不起来,满脑子只有一个疑问:
    他死了,那魂魄呢?
    跑哪儿去了?
    她也没感觉到白宿就在身边,如果他的魂魄有白宿的记忆必定会来找她的,但他没有。
    所以……顾宁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猜测。
    她知道这是一个有仙魔鬼怪的光怪陆离世界,所以,一般的死亡是几乎都会有轮回转世的,除非是神魂俱灭那种才是彻彻底底的消亡。
    敖玉郎的魂魄该不会……去到冥府投胎了吧?
    如果真是这样,顾宁就有些感觉到这个世界的坑人之处了,如果死都不能唤起白宿的记忆,这么一世一世轮回下来,他还不得在这个世界沦陷得越来越深,还能想得起他自己的记忆吗?
    他要是想不起来,那这个世界的bug还怎么修复,他们也无法脱离这个世界啊!
    顾宁站在少年的尸体边苦恼了半晌,最后决定换条路来走,既然他自己的死不能让他唤醒记忆,那就试试她死怎么样?
    顾宁也没想了结自己的命,让空桑派那些人知道还以为她是殉情呢,她是按照原本的打算去凡间混吃等死过完这个世界。
    总归死马当活马医,不能这么空等着白宿自己想起来啊。
    她倒是也想直接将穿越的这些事情告诉他看能不能刺激他恢复记忆,但这个方法太有风险了,看他这么决绝的个性,说不定将她当成夺舍的人也给杀了。
    顾宁打定主意后,就在山下找了一处风景秀美的地方挖坑将敖玉郎给埋了,还有些感慨,顶着男主躯壳的白宿竟然就这么死了,下一世还不知道投胎成个什么呢。
    她没想去找他,毕竟冥府幽魂千千万,要找出来实在太难了,而幽冥主也是不会将生死簿给外人看的。
    她只是将府库内的全部灵石都写好了名字烧去了冥府,有敖玉郎的,也有被他杀死的门内弟子的,这也是冥界的潜规则之一,他们可以拿钱买一个好的来世,不说天潢贵胄,至少也可以是大富大贵了。
    总归,她要去凡间也用不上修仙界的通行货币了。
    随后,她就回了空桑派,有些账还是得算清楚再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钟道成才对。
    如果不是他,敖玉郎也不会被刺激得入魔,还觉得自己是替身,最后大开杀戒铸成无法挽回的大错。
    回了空桑派以后,顾宁将事情的真相经过都禀明了掌门。
    掌门和敖玉郎那一场对战也是元气大伤,听了她的话以后,顿时大惊失色,气得吐了血,因为他对钟道成是真的当成嫡亲师弟在爱护的,对他也颇加信任,否则也不会想着撮合他和顾宁了。
    没想到,他却是如此表里不一的伪君子,做出了这样败坏廉耻之事,还带累了门内不少弟子死于敖玉郎手里,就连敖玉郎若不是受他挑拨,日后放下儿女私情好好修炼,未尝不会成为又一个如凤声道君般已臻化境的大能修者。
    掌门一边痛恨一边惋惜,恨不得将平日疼爱有加的师弟给挫骨扬灰。
    门派内的众人在得知了事实真相也是群情激奋,钟道成这戒律堂掌使之位自然也坐不成了,其身不正又怎么能管束别人?
    但不用惩罚他也已经够惨了,敖玉郎入魔时毁了他的全身经脉,就连他的双腿和第三条腿也都俱废,奄奄一息,别说修仙了,就是做一个平常人也是不能了。
    掌门眼不见为净,将他发配去了黑风谷关押起来自生自灭,也是他自作自受了。
    等仙门的事情都处理了以后,顾宁也留书一封只说出外云游便离开了空桑派,去往了烟火气息极浓的繁华尘世间。
    一年后,空桑派又加入了不少新弟子,而戒律堂的掌使之位也早已由掌门的首席大弟子祁晏接过。
    祁晏性情沉稳,为人也随和,处罚有度,管理也宽松,颇得门内上下的欢心。
    而随着时间的过去,空桑派有关于原本的那位掌使和敖玉郎他们的旧事也逐渐平息没人谈起。
    至于顾宁的另一个徒弟安莲,也就是掌门之女,她也早已归了掌门亲自教管,只是掌门很是溺爱她,导致她本就平平无奇的修为更是没有多少进益。
    而同她一起拜入了掌门门下的还有原本钟道成的徒弟嬴放。
    嬴放原本比较率直跳脱,但在师尊犯下大罪被关黑风谷以后,加上一向崇拜的玉师兄也身亡无望海,他整个人都安静了很多,只潜心修炼,别的都没有心思去管了,因此功力修为上升也很快。
    在一年后的仙门大会上,祁晏和嬴放都是众人口中有可能当选比试第一的热门人物,将两人的容貌修为都吹得天花乱坠,一时间将其他门内的弟子都比了下去。
    但谁也没想到会横空杀出一个无名无派的散修来,对方戴着面具,也许其貌不扬,身带的佩剑也是普普通通毫无贵气,一开始众人都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甚至还因为他看着比较冷傲轻狂而背后奚落他。
    可就是这个普普通通的布衣少年一路杀过来,通过了一轮轮比试,打败了无数各派弟子,冲进了决赛,还接连打败了当时已经有望第一的祁晏等人,一举拿下了仙门大比的头筹。
    虽然看他拿这第一仿佛很轻松的样子,但参加比赛的人都知道参与仙门大比的弟子多如云烟,其中卧虎藏龙,不乏天赋异禀的天之骄子,要从中拿得第一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少年就是轻轻松松地拿到了,仿佛毫不费力似的,可他的修为也并不比其他弟子高,功法招式却已经胜出旁人百倍,可见其必定修炼天赋极强,若是修为再高深一些,只怕连有些长老都不是他对手。
    这样好的修仙苗子可谓是百年难遇,各大门派的掌门争相抢夺希望他成为自己门下弟子,这种殊荣让其他弟子嫉妒得眼珠子都要红了。
    但这少年却是当众表示只拜能打得过他的人为师,他的语气平淡,但说的话在众人听来却是狂妄。
    不过天才总归是有些傲气的。
    所以掌门们一个个下场与他比试,众人以为会看见这骄傲的少年被虐,但没想到惊掉人下巴的被虐的是掌门,还是血虐的那种。
    掌门们在少年手下连一都过不了就被暴打了一番,是真的毫无还手之力的暴打,极其羞辱,这些门内的弟子都不忍看。
    只有空桑派的掌门在对方手里过了三招,但也并没有什么用,因为他是被打得最惨的那一个。
    要不是知道这少年与他们素不相识,都要以为他不是来参赛,而是借着比试来光明正大寻仇的了,毕竟修仙界的规矩就是在比试时,生死不论,旁人不能插手。
    而少年打完了以后,看着一个个躺在地上大喘气的掌门,冷笑一声,道:“看来各位都还不够格做我的师尊!”
    空桑派掌门却隐隐觉得这少年的眼眸有些熟悉,这不可一世的傲气简直就是敖玉郎的翻版似的,他心底惋惜更浓,如果他还在,只怕和这少年还能打个平手。
    “你到底是什么人?”掌门不由问道。
    闻言,少年一笑,明明戴着面具,但这一笑却似有着一种极为吸引人的魅力,他眸色浅淡,语气平静:“诸位掌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一别百年,就忘了当年差点被我灭门之事?”
    话音落下,全场寂静,有些新来的弟子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几位掌门却是神色剧变,心头浮出了一个可怕的身影来,百年前门派被魔族肆意践踏的阴影又掠过眼前。
    “你……你是魔尊?”掌门难以置信地颤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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