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腿并拢, 两只手放在膝盖上, 乖的像个幼儿园小朋友。
只不过他说得话,可没那么乖。
只听他说:哥,我没衣服穿。
俞跃疑惑:没衣服穿?那你上午怎么出门的?
陆厌青:我穿的是你昨天临时给我买的那套衣服。
俞跃没搞懂:对啊, 你不是有衣服吗。
陆厌青委屈极了:可那套衣服我昨天穿了一次,今天上午又穿了一次一件衣服, 怎么能连续穿两天呢??
俞跃无言以对。
是他错了, 虽然他的青儿弟弟又会做饭又会拖地又会打扫卫生,但陆厌青却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有着小少爷的奇怪坚持。
他可以洗手作羹汤, 但他不能连续两天穿进一套衣服里。
俞跃无奈。现在出门买衣服肯定是来不及了, 他只能转身回到卧室,翻箱倒柜好半天, 终于找到一套干净的备用衣裤。
那是一件宽松款卫衣和一条买长了的裤子,当初要不是打折打太狠, 俞跃也不会脑子一热买下它。
俞跃把衣服递给陆厌青:凑合穿吧,这套衣服是打折时买的,我就穿过一次,你穿应该正合适。
确实如此,俞跃穿这条牛仔裤还要挽一下裤腿,但陆厌青穿上却非常合适,直筒牛仔裤衬得他腿长一米八,藏蓝色的宽松卫衣慵懒随性之外又带了一分性感,陆厌青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移不开视线了。
收拾好,两人一同出了门。
这破门打开难,关上也费劲,要使大力才能撞上,墙面扑朔朔掉下满地墙皮。要不是他们躲得快,这墙皮就要落在他们头上了。
俞跃问:你今天是不是就要从宿舍搬出来了?需不需要我帮你去宿舍搬家?
陆厌青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母亲派人收走了宿舍里的所有东西,只给我剩下了教科书和提琴,这些我一个人就能拿动。
那好吧,俞跃说,我的屋子暂时只有一把钥匙,你下课后直接来我们学院找我,咱们一起回家。
一起回家,多么美好的一句话。
陆厌青眼眸弯弯,心情大好,从今天起,俞跃的家也是他的家啦。
经济学院和艺术学院距离有些远,两人在学校门口分开,分头走向自己的学院教学楼。
咦?那不是俞跃吗?有女生注意到俞跃的背影,她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游移,属于女人的第六感让她迅速掏出手机,拍下了他们的背影。
然后,点击发送。
女鲨手互帮互助群――
受害者33号:滴滴滴,有情况!
受害者33号:我在学校门口看到蛊王出没了!
受害者33号:【照片】
受害者33号:这个在蛊王身边的小帅哥是谁啊?也是咱们学校的吗?
受害者1号:举手!我认识我认识!
受害者1号:你们记不记得之前迎新晚会时,那个拉提琴的男生?当时还在网上火了一阵,后来突然视频都被删掉了。
受害者2号:啊原来是他,他是艺术学院的是吧?
受害者3号:对,我那时候还托人打听过他,叫陆厌青,今年大一,盘顺条亮腿还长,不比俞跃那个狗男人强?
受害者4号:等等,陆厌青身上那套衣服怎么这么眼熟?
受害者4号:等等,那套衣服是俞跃的吗???当初还是我陪他买的呢!!!!!!
受害者1号:
受害者2号:
受害者3号:
受害者N号:
群里瞬间被无数省略号和问号刷屏了。
原本潜水的女鲨手们都被炸了出来,几乎每一秒都有新消息跳出来,所有人都被这个震撼的消息砸蒙了。
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才能让两人一夜未回学校,而且陆厌青身上还穿着俞跃的衣服?!
这个群的群成员构成复杂,但她们都有一个相同点――她们曾经都或多或少被俞跃蛊过。
平心而论,俞跃是个相当优秀的男孩:他脑子灵,嘴巴甜,模样俊,最主要的是有一副热心肠。他会记得每个朋友的生日,卡着零点送上祝福;他会照顾每个人的小情绪,听她们的烦恼,认真赞美每个女孩身上的闪光点。
因为他的眼神太诚恳、他做事太体贴,所以和他接触过的女孩子们总不免对他产生一些旖旎的幻想。
但很可惜,俞跃真的只把她们当朋友。
大家被蛊的程度有轻有重,凑在一起时,没少讨论俞跃未来会找一个什么样的恋人。
只是谁也没想到,俞跃会找个和他第一性别相同的人!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是俞跃的话,以他的蛊力,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一时间,整个群都心情复杂,心情也一down千里。
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虽然这个群是俞跃一手建立的,但俞跃几乎不会点开这个群。他这人交友广泛,微信联系人上千人,加过的群也很多,这就导致他的手机总是被一堆信息塞满,只要一个小时不看手机,微信未读消息就会超过99+
刚开始他还会耐心点开每个群翻一翻聊天记录,后来懒癌犯了,干脆放置play。曾有人说他的手机就是强迫症星人的地狱,因为每个图标右上角都飘着小红点。
正因为此,俞跃就这样错过了群里的激烈讨论,也错过大家认定他和陆厌青有一腿的有罪推定。
#俞跃,冤#
话分两头。
陆厌青下午的课结束后,他拒绝了同学一起去食堂吃饭的邀请,立刻回到宿舍整理东西。
房间空荡荡的,陆慈果然说到做到,他惯用的那些价值不菲的衣服、日用品全被收走了,连拖鞋都没给他剩下。唯有厚厚的教科书留在书架上,孤零零的琴箱靠墙立着。
陆厌青早有心理准备。别看陆慈都四十多岁了,但她心理年纪小,经常说风就是雨,她说要把陆厌青逐出家门,那不等到陆厌青低头认错,她是不会搭理他的。
他拿了书包把所有课本装进去,又背起琴箱,转身就离开了宿舍。
他甚至没有回头多看一眼――一个临时居住的小屋子,哪有他和俞跃的家好?
当陆厌青快要走出宿舍楼里,正巧和许沫凡撞了个正着。
许沫凡见他背着琴箱,急得满头冒火:陆师弟,你真的要搬走啊?刚才我接到宿管的电话,说你家里人给你办了退宿,这怎么回事啊?
许沫凡是大一的代理班主任,要操心的事情不少,他一听说陆厌青要搬出宿舍,当即吓了一跳。他们艺术学院特别有钱,宿舍是全校数一数二的单人间,外院人想住都住不上呢,为什么陆厌青的家人要给他退宿呢?
许沫凡担心这其中有什么误会,赶快翻出陆厌青入校时填写的信息表,找到了他家人的联系方式。
别人的家庭关系一栏,基本都会填上两位家长;唯有陆厌青只填了一个,关系一栏填的是母子。
许沫凡忧心忡忡地问:陆师弟,你别嫌我多管闲事啊你和你母亲是不是关系不太好?我刚刚给她打了个电话,没想到我只说了几句话,她就气冲冲地挂了,过一会儿让她的助理给我回的电话。
陆厌青好奇:你说了什么?
按理说,陆慈就算再有大小姐脾气,也不会随便挂陌生人电话的。
许沫凡无辜道:我可是很懂礼貌的,电话一接通,我就说:陆阿姨好!我是您儿子的代理班主任!然后我问陆阿姨为什么要给你退宿,希望陆阿姨谨慎考虑,但是陆阿姨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陆厌青:
陆阿姨陆阿姨陆阿姨陆阿姨陆阿姨
陆厌青一脸沉重地拍了拍许沫凡的肩膀。
可怜的小迷弟永远不会知道,他的一通电话,精准地在他偶像的雷点上反复蹦迪,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嫁入豪门了。
见陆厌青打定主意要离开宿舍,许沫凡忧心忡忡地问:你有地方住吗?
陆厌青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清了清嗓子,云淡风轻地说:当然有,我现在住在我哥家。
你哥哦,你指的是俞跃吧?许沫凡一听就放心了,有地方住就行。俞跃那房子虽然老了点,但地理位置好,楼下就是小吃一条街,还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你在他那过渡一段时间也挺好的。
陆厌青不淡定了,你去过他家?
对呀,我们有时候在网吧包夜或者唱ktv太晚了,宿舍楼又有门禁,我就直接去他家凑合一晚。许沫凡耸了耸肩,就是他那个沙发床太难睡了,每次一翻身嘎吱嘎吱响,睡得我浑身疼,后来我就干脆去他卧室一起挤挤睡了。
去他卧室挤挤睡了
去他卧室挤挤睡了
去他卧室挤挤睡了
陆厌青清晰地听到自己脑中名为理智的弦嘎嘣一声崩断的声音。
俞跃的家,原来不止他一个人去过;那张老旧的沙发床,也不止他一个人睡过;甚至俞跃的卧室――他无法踏足的卧室――都曾有另一个人躺过!!!
虽然陆厌青无比确定,俞跃和许沫凡只是纯洁的兄弟关系,但陆厌青心中依旧难免升起一股酸意。
不行。
凭什么许沫凡这个omega可以和哥哥睡一张床,他这个omega就要单独睡在客厅呢?
第33章 (暴雨与小心思...)
转眼, 陆厌青和俞跃的同居生活就过去了一个多星期。家有仙O,俞跃的生活从来没有这么滋润过!
每天早上俞跃都会被早饭香气唤醒,家里永远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客厅再没有四处乱扔的衣服和快递盒了,地面一尘不染, 俞跃走路时都害怕沾上灰尘。
唯一的问题在于, 陆厌青有时太殷勤了
内裤放着我自己洗!!俞跃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卫生间, 想从陆厌青手里抢下自己的贴身内衣。
洗手池上架着一个盆, 俞跃洗完澡换下的内裤和袜子都泡在满是泡泡的盆里,陆厌青手里正捏着一条印着小鱼的三角内裤,指尖还带着泡沫。
没事的哥。陆厌青仗着个子高,微一侧身,就躲了过去。他手脚麻利, 很快就把那条小内裤冲洗干净, 少年纤长匀亭的手指把那两片薄薄的布料撑开, 抖了抖,然后挂在了衣架上。即使在做这种零七八碎的事情,他的动作依旧优雅至极。
俞跃在旁臊的脸红:你你洗它做什么啊, 家里又不是没洗衣机。
陆厌青一脸不赞同地说:网上说了,这种贴身内衣要和外衣外裤分开洗的, 你也不看看你的牛仔裤上有多少泥点子, 全是细菌。
救命啊,俞跃想, 青儿为什么要用那么一张风光霁月的脸, 说出这么接地气的持家小常识啊!!
仿佛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同居多年的恋人,在讨论生活中的鸡毛蒜皮。
俞跃赶忙摇摇头, 把脑子里不切实际的幻想甩出去。
他在想什么呢,陆厌青只是暂时落难被他收留, 待陆慈气消了,小少爷还是要回到他的凤凰巢里,不可能在他的鸡窝里永居的。
陆厌青擦干手,把洗干净的内裤和袜子挂在了阳台上。他个子高,甚至不用专门的晾衣杆,只要伸长手臂就能够到晾衣架。
可把俞跃羡慕坏了。
陆厌青一边晾衣服,一边状似随口问:哥,我前几天提的那个建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俞跃愣愣的:什么建议?
哥怎么这么敷衍啊,都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陆厌青叹口气,我不是说,我不想睡沙发床了,想和你一起睡卧室
他给出三大理由。
第一,沙发床太硬,他睡得不舒服,而且有些短,他必须斜着睡;第二,每天拆沙发铺床太麻烦,早上还得把床还原成沙发,把被子枕头收进衣柜,耽误时间;第三,阳台空间有限,每周换洗两套床上用品,根本没地方晒
他的理由听上去冠冕堂皇,但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真实原因是什么。
俞跃慌张地移开视线:青儿,你是一个omega,我是一个beta,如果睡在一张床上,让小区里的那些爷叔和阿姨们知道了,会乱说闲话的。
陆厌青都快气笑了。
他们每天同吃同住还住在同一套房子里,别人早就默认他们是同居的大学生小情侣了。总不能把小区里的爷叔都邀请过来看他的折叠沙发床,告诉他们――看,我们可是清清白白睡两张床呢!
不过陆厌青当然不会这么说,他面上一派纯真:可是许师兄说,他偶尔来你这里玩,也和你睡一张床呢!他也是个omega呀。
俞跃心想老许可真是个大漏勺,怎么啥话都往外秃噜啊。他和你不一样。
陆厌青:有什么不一样?
俞跃不说话了――有什么不一样?许沫凡发情期的时候,又没让他帮忙!!!
哎,自己的娇娇弟弟怎么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呢。
俞跃愁啊。
不知何时,陆厌青的身体逼近了他,把他困在了自己的胸膛与阳台的玻璃门之间。严格来算,其实现在还算陆厌青的发情期,只不过他因为注射了抑制剂,腺体内发散的信息素被压到了一个极低的程度。
俞跃没在他身上闻到熟悉的绿茶香气,不知为什么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a定了定神,推开了近在咫尺的陆厌青,他语气飞快,仿佛说得慢一点就会被抓到尾巴:总之,这件事不要再提了。我是不可能放你进卧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