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带你进去的,你又不进去,又不让我进,你...”喜盛对着容珠,分明有理,却说不清,又被容珠死死拽着,一下就急红了眼眶,要哭。
“又装哭,你装习惯了是不是。”容珠见她那红红的眼眶,颇有种想照着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来一巴掌的。
她总是哭,只要一哭父皇就指定向着她。
容珠最讨厌这点。
“七公主这是要打人吗!”瞧着容珠不依不饶的,诗音也有些着急,上前拽住了容珠的胳膊,想把喜盛夺过来。
经诗音这么一嚷,原本下早政要离开的朝臣们都回首,注意到了堵在乾清宫门的这两位公主。
“这不七公主吗,拽着的那个是谁啊?”
“好..好像是六公主!”
“这是要打起来吗?”
那些朝臣驻足,也开始议论起来。
而容珠正拽着喜盛的胳膊,一副以大欺小的模样,这会儿挨上众人的目光,忽觉得脸上有些灼热,松开了喜盛,挥手便对着诗音的脸:“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本公主!”
...
诗音被打的头一偏,唇畔也渗出一丝血迹,喜盛眼瞧着,那两道黛眉也微微蹙了起来,扯了下容珠的胳膊:“容珠。”
诗音是她宫里的人,她有意带陈容珠进乾清宫,她不去就算了,还动手打了诗音,喜盛不能忍。
“你这娇气鬼又做什么?”容珠被喜盛拽了下,蹙眉看着她。
“啪!”
容珠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甩开喜盛拽着她的手,喜盛的巴掌便先落到了容珠的脸上。
那道声响有些闷,听着力度不大。
可喜盛却微微踮着脚,打的极为吃力。
这一掌下来,那群围观的朝臣哗然,也都意识到了此事的不同寻常。
“是盛儿。”人群里,已经有个玉面郎君要回去禀告圣上。
“莫要妄动。”于面郎君身边的中年男子见此,忙拽住他,指了指乾清门里。
玉面郎君见门前已然立着一座冷面的瘟神,脚下的步子也一顿。
“陈喜盛!”这边容珠被打了巴掌,觉出了脸颊上火辣辣的疼,挥手就要打回去。
她打容珠那下倒不见得多疼,可见容珠抡圆了胳膊要打回来,喜盛便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冲动的事。
诗音都被容珠打破了嘴巴,她要是挨了容珠一下,嬢嬢动不动怒不说,她自己恐怕要在榻上躺个十天半月。
喜盛有些怕,揉着疼的发麻的手心要往乾清宫里面跑。
她个子小,一回身便闷头撞上了一个冷硬的东西。
大抵是这人常年泡在书房,扑面而来的是到沉墨的清香,其中却掺杂了一股淡淡的血气。
这血气微乎其微,可喜盛擅用香,对气味也更加敏感些。
她微微抬眸,正想着是谁身上有血气,便瞧见张潜那张冷沉沉的脸,浑身一颤。
打人逃逸,被安佑卫指挥使抓到了怎么办?
他不会帮容珠吧....
早知道一定不直球跑了,但凡她有个走位,也不至于撞上张潜。
喜盛在心里懊悔着。
张潜也没料想喜盛会撞上来,垂目瞧着她如个犯错的小猫儿,还一脸懊悔的模样。
张潜退开了一步,抬眼看着喜盛身后被挡在门外的容珠。
容珠原本怒意冲天,如今被那锐利的鹰眼一扫,好像老鼠见了猫似的立马放平了手。
虽然老实了许多,但那双美眸仍是死死的盯着喜盛。
那目光如毒,好像要把喜盛生吞活剥了似的。
张潜起初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不过沉了半晌,便意识到这是两个公主的私事,与他无关,抬脚迈出了乾清殿要走。
“张...张大人!”喜盛见了容珠的目光,也不顾及周围的朝臣,忙就跟上了张潜。
她也不知道张潜会不会帮她,但她就是想试试。
果不其然,那一向冷面的人看着身后跟着跑的喜盛,大抵是想起她的腿脚不好,鬼使神差的停下了步子:“公主可有吩咐?”
“张大人是要去大理寺吗?”喜盛被张潜目光一扫,侧目看向了别处。
面前的娇娇侧着头,日光打在她精致的侧脸上,照的她面颊微红。
张潜垂目看她,眉角不自觉的轻颤了下:“是。”
“那我可不可以跟着你?”喜盛杏眼一亮,回过头巴巴的望向了张潜。
张潜一滞,剑眉蹙起,打量着喜盛。
大理寺那地方关押的都是死囚,疯的疯傻的傻,喜盛这般涉世不深的小丫头,哪里去得成那种地方?
“不行,你害怕。”张潜并没同意,沉沉的回了句便要走。
“我不怕的!”喜盛见他要走,回眸又看到虎视眈眈的容珠,情急之下便拽住了张潜腕上的银甲:“大人陪着我,我不怕的!”
她想知道那刺杀自己的幕后主使是谁的,所以必须要走一趟大理寺。
这事原本不急,可容珠在后面,喜盛就是十万火急。
再说了,为了日后要做的事,即便是那大理寺再害怕,咬咬牙她也要忍下来。
“公主觉得这话可信?”张潜看着喜盛那信誓旦旦的模样,将她那张白皙无瑕的小脸打量了一遍,冷嗤一声。
她这样的娇公主,丢出宫去能活上三日都是万幸,还说什么怕不怕的。
“嗯!”喜盛没听出张潜的意思,对着张潜极为坚定的点了点头:“可信!”
她觉得自己这话挺可信的。
张潜也被喜盛这模样弄得有些无奈,知道今日他不带她去,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只好妥协了:“只这一回。”
“好。”喜盛怕张潜变卦把自己丢在这里,忙点了点头,跟上了张潜。
大理寺是看守罪犯之所,守卫森严。
喜盛坐着马车到了大理寺,便跟张潜去了死牢。
大牢里阴暗潮湿,喜盛一迈进那牢狱,便闻出一股腥潮的味道,呛的她轻咳了两声。
“公主,要不咱还是回去吧,这地儿太吓人了。”诗音将手帕递给了喜盛,有些害怕。
“不要。”喜盛用绣帕遮了下鼻子。
才这样就怕了,她以后还想办大事呢。
张潜在前头带路,听着两人窃窃私语,回头看了看喜盛,那双鹰眼里的神色存着几分挑衅。
好像再说要不要送你回去?
“大人你快带路呀!”这视线,倒叫喜盛更勇了些,抬脚跟上了张潜。
牢房的通道狭义又昏暗,四周都是罪犯的吵嚷声,怪唬人的。
喜盛心中有些怕,紧紧的跟着张潜,寸步不敢离。
因着方一刺杀喜盛,乃重犯,所以关押的地方守卫众多。
“指挥使。”狱卒瞧见张潜到此,一脸赔笑的应了上去。
原以为张潜是来提审方一的,但见张潜跟着个貌美的娘子,狱卒转了转眼珠,酸里酸气道:“哟,指挥使这是哪儿弄来的小娘子,细皮嫩肉的,挨得住您吗?”
张潜平日打交道的都是这些大老爷们,偶尔听他们说些昏话,倒也习惯了。
但喜盛确实听着刺耳,两道黛眉一蹙,看向张潜的眼神也有些变化。
张潜这么冷的人,平日是不是也这么说话?
“这是六公主。”张潜今日懒得与这些人废话,侧目看了眼喜盛那目光,也不知她心里想的什么,喉头滚动了下。
“哟!”那狱卒一听,腿都软了,自己打了个嘴巴:“六公主赎罪。”
那狱卒本就是粗人,吐口便是一嘴糙话也正常,喜盛没追究,不过也并不想理那狱卒,抬眼看了看张潜:“方一呢?”
觉出喜盛心情有些不妙,张潜也没再耽搁,提着那狱卒脖领让人去开门。
狱卒哪还敢造次,麻溜的开了门就请喜盛与张潜进去了。
牢房里的墙上顶着锁链,而方一正被那些锁链困在墙上,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透出里面的伤口。
大概是吃了鞭刑。
喜盛瞧了一眼,觉得有些恶心,便收回了视线,看了看张潜:“他有吐口吗?”
“没有。”张潜沉声道。
“那便劳烦指挥使大人,不论什么方式,都要让他说。”
方一敢明目张胆的的行刺杀之事,又在大营里潜伏许久,身后必定有主谋之人。
事关大虞安定,这人若是不能提早揪出来,恐生大祸。
“这事父皇知道吗?”喜盛顿了下。
“是知道的...”张潜闻声,看着喜盛欲言又止。
牵连上京大营,父皇知晓了,喜盛倒也松一口气,她看出了张潜有话要说,便道:“大人直说便是。”
“圣上早就知晓大营之中安插了奸细,派臣注意他的动向,只是没想到叫公主受了惊。”
“噢…”喜盛闻声点了点头。
想来是大家都知道方一是奸细,监视着方一,想顺藤摸瓜找到真凶。
她一去大营,方一便冲动的跳了出来要刺杀她,这一下便打草惊蛇,想来那幕后主使往后也会收敛些。
喜盛也听出了张潜的意思,不禁有些自责:“倒是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