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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见张潜如今抱着她,她都能觉出他身上男性的气息,喜盛弯了弯唇,朝他笑了下。
    “怎么了?”张潜撩开了纱帐,将她轻轻放到了塌上。
    “没什么。”喜盛才不会把自己开心告诉张潜,侧过身摇了摇头。
    “圣上已经下旨了,柔然聘书不日便会抵达,婚期定在冬至。”
    “还特准了一支军队。”张潜从袖口掏出块玉牌,轻轻塞到了喜盛手上。
    “嗯…”喜盛睡的有些迷惑,接过那玉牌,声音奶乎乎的,像只襁褓中的奶猫儿。
    “那你呢…”喜盛沉了下,忽的看向了张潜。
    一切都安排好了,那张潜回来,是不是便意味着,他跟了她。
    “臣会跟随公主。”张潜迎着喜盛那朦胧的睡眼。
    喜盛闻声,眉眼一弯,抓着那绣着猫儿扑蝶图样的绣枕,弓着身子爬起来:“那这玉牌,我给你。”
    她跪坐在塌上,喜鹊花纹的锦被把她围成了一团,只露出那张白皙的面颊,可爱极了。
    “张潜,我相信你的…”喜盛说着,理了理纠结在脸侧的长发,拉过了张潜那粗糙的大手。
    那只手上还留着几道指印,已经有结痂之势,但他拆了裹着的绣帕,将那伤口露出来,显得有些吓人。
    喜盛指腹触到那伤口,连忙错开:“你来掌兵,我跟你学,好不好?”
    “好。”张潜没有推拒,收回了玉牌,在此妥善收进了袖子里:“公主不日便要嫁到柔然,至于以往的那些情意,还应趁早断尽。”
    “免得往后伤怀。”
    想到宋淮山,张潜抬眼将喜盛上下打量了一遍。
    “我知道的…”喜盛察觉到张潜的视线,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连忙摇了摇头:“宋淮山没对我做什么。”
    “那便好。”宋淮山上回对喜盛不敬,已然叫张潜心有戒备,但瞧见喜盛无碍,他也松了一口气。
    但即便喜盛安然无恙的在公主府呆着,张潜心中仍是谈不上高兴。
    原应该是他把喜盛带回来的。
    喜盛却不知张潜在想着什么,沉了半晌,忽然道:“大人…”
    “你有过喜欢的女子吗?”
    “…”张潜瞳孔微缩,看着喜盛那张柔顺的小脸,一愣。
    “有。”也不知怎得,他便应了这样一句,语气很是冷硬。
    “噢…”
    张潜上辈子是没娶妻的,喜盛还以为他原本就和裴公一样,没有喜欢的人。
    但听张潜如此说,喜盛往前凑了凑:“那喜欢一个人,该是什么样?”
    张潜这话原就有胡诌的成分在,且他又是个情不沾身的,尚书府连个通房都没有,怎会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
    “待她好,护着她。”但张潜看着喜盛的容颜,仍是说了出来。
    待她好…
    宋淮山的确待她好,但护着她…
    想到上回与赵静柔的争执,喜盛那张小脸忽然垮了下来:“那待她好,却不护着,便不是喜欢了吗…”
    她的语气有些微弱,似乎隐隐透着几分失落。
    张潜心中一滞,瞧着那双失去光芒的杏眼:“不会。”
    “旁人臣不知,但臣觉得,喜欢一个人,便要待她好,事事护着她,顺着她,不叫她受半点委屈。”
    “能得大人喜欢,那家娘子一定往后一定会过得很好。”听着张潜如此说,喜盛忽的笑了声。
    上辈子张潜没娶妻,也不知这辈子…
    会不会有些改变。
    她忽的有些羡慕起张潜未来的娘子了。
    “公主这样好,往后也一定能过得很好。”张潜看着喜盛那意不达心底的笑,忽的补了句。
    张潜这话是有心安慰,透着飘摇的烛火,喜盛看着张潜有些呆呆的神色,忽的挽唇笑了起来:“可我要嫁的是大可汗,哪有什么好不好的?”
    能当他外祖的年龄,她到了,不被那些小老婆们欺负便是了。
    这话原就不该,但想着迫于想安慰喜盛,张潜才这般说,惹起了喜盛不高兴的事,张潜也始料未及。
    “往后,有臣在…”
    张潜沉了半晌,忽道。
    往后,即便是不好,他也会让她好的…
    第43章 惩戒
    喜盛的婚期定在冬至,消息传到禁庭,凤仪宫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喜盛的典仪嫁衣了。
    爱女远嫁,江皇后虽然千万般不愿,可还是精细为喜盛备下了嫁妆。
    喜盛的婚仪是要大办的,尚服局的新进的布匹成山成堆的往凤仪宫送,连别人挑的都不给。
    尚服手中捧着一匹碧玉红云头纹的软绸,瞧着裁一件新襦裙正好,容珠心头一动,便上前拦下了郭尚服,瞧着那布匹:“姑姑手中这一匹布料真好看,是新到的吗?”
    容珠素来是一身热烈的红衣,裙头上的翠玉压襟上的金铃随着她的步子清脆作响,郭尚服闻声打量着容珠,朝容珠福身:“回七公主,正是。”
    “哦。”容珠对这一匹布甚是喜欢,点了点头朝郭尚服道:“送到我宫里去吧。”
    这布料原本就是要给喜盛做嫁衣的,江皇后已经先瞧过了。
    喜盛和亲事大,尚服局最近的布匹都记着凤仪宫送了,这会儿忽然冲出个容珠,也要这一匹布,郭尚服有些为难:“这布...是给六公主备着的。”
    “她?”容珠原本神色淡然,一听这三个字眼,那两道细眉立刻蹙了起来:“陈喜盛要这布干什么?”
    “她衣裳还少吗?”
    喜盛乃庆帝嫡公主,衣着头面全都是有讲究的。
    她平日那些衣裙,不是淡粉便是水蓝,一件红色都没有,这回忽然选了红色,容珠只觉得喜盛有几分学人的意思。
    “公主,这似乎是六公主做婚服的料子...”边上的四喜见陈容珠又被点了火似的,连忙扯了扯她的袖子。
    “婚服?一身婚服不够穿是么,这几日我就没瞧见有别的红色布料,是嫁到柔然去,准备那么多作甚?”容珠就瞧上了那匹料子,甩开了四喜便要夺过那批布料。
    这布料毕竟是江皇后过目了的,要是丢了也不好交差,郭尚服瞧着这形势,也拽住了布料的一边:“七公主,这...”
    “你给本公主放手!”容珠见郭尚服不肯放手,拽着胳膊将布料往这边扯了扯。
    “七公主,这布料是给咱六公主做婚服用的,你不妨看看别的吧...”容珠打小力气就大,郭尚服也不该同容珠如何,生怕扯坏了布料。
    “她是公主,我就不是公主了?为什么要我看别的!”容珠厉声道。
    喜盛今日被召进了宫中试嫁衣,被凝霜引着到了尚服局,便听见里面一阵吵闹。
    “小七...”瞧着容珠与郭尚服共抢着一匹布,喜盛顿了下,看向了郭尚服:“郭尚服这是做什么?”
    “回公主...”
    “这布料原是皇后娘娘瞅准了要给您做嫁衣用的,七公主来了就要抢这布料...”郭尚服瞧着喜盛来了,原本该松一口气,可是被喜盛这般一问,郭尚服心中忽的有些没底。
    到底是对姐妹,喜盛打心眼里护着容珠,郭尚服便松开了手。
    她做嫁衣的确要用料子,可方才走了一趟凤仪宫,见嬢嬢宫里成堆成堆的半成衣,喜盛就有些头疼,偏生凝霜还催着她来尚服局再挑几批料子。
    她与那大可汗素未谋面,原就不是情投意合,她也不想要这么多红色的衣服,便跟着过来了。
    如今看着容珠手上那块碧玉红的料子,喜盛就觉得有些眼晕,这两日忙着婚事,看哪儿都是红色:“小七若是喜欢便拿走吧,我再挑挑别的。”
    “谁愿意要?”容珠原本是喜欢这料子,可是被喜盛一让,她忽然便把那料子丢到了地上,怒目看向了喜盛。
    对着容珠,喜盛多少有些相让的意思,可瞧着容珠那双狠厉的眸子,喜盛顿了顿。
    容珠这人奇怪的很,上回在乾清宫也是,她想进乾清宫,她这个做姐姐的带她去,她便不去了,也不知道别扭个什么劲。
    不要便罢了,喜盛想了想,还是俯身捡起了那块布:“那便送到嬢嬢宫中吧。”
    容珠心底是想要的,瞧着那块布又被喜盛放了回去,伸手便扯下了发髻中的玉簪,将那布料抢过来,唰啦唰啦便划了两道口子。
    “你这是做什么?”喜盛看着容珠将那布料损坏,蹙了蹙眉。
    “你也生气了是不是,平日只知道装乖,你也生气了是不是?!”容珠瞧着喜盛脸上有几分怒色,竟噗嗤笑了出来。
    在容珠印象里,喜盛永远都是如此,打小便静静地,坐在那儿就像一幅画儿,安静的枯乏,可还是有许多人喜欢他,她身份高,父皇也最心疼她,什么好的都给了她。
    就连上回柔然的宴会,她被那些柔然使者羞辱,到最后还是便宜了喜盛,她像个救世主一样出来,衬的她什么都不如。
    她并不喜欢喜盛。
    “你犯的什么邪?”喜盛也有点生气了,瞪了一眼容珠,便扯过了那布料,想瞧瞧能不能修复。
    “我要你管我?”以往喜盛对容珠总是温温顺顺的,难得听喜盛这般讲话,就好似热油浇在了容珠那怒火上。
    容珠攥着手中簪,一个扑身便朝着喜盛去了。
    喜盛身子骨原就单薄,这般被容珠一撞,便倒在了地上,磕的两条腿生疼。
    容珠手中那金簪泛着一丝异样的寒光,眼瞧着便要朝她脸上来。
    她一点都没想过容珠会有这么大的怒气,伸手推了下容珠。
    容珠被她一推,手中金簪偏移,虽没有落到她脸上,但还是在她脖颈上落下了一道血痕。
    血液顺着那伤口流出,一刺一刺的疼。
    凝霜跟着喜盛来,也没料到会发生如此状况,连忙架住扑在喜盛身上的容珠,将人扯了下来。
    “你滚开!”容珠用那金簪伤了她一下还不解气,挣开凝霜还要去打喜盛。
    凝霜也没想到才十四的容珠力气会这般大,硬是没拽住容珠。
    场面一时失控,容珠本着喜盛便要去,可还不到喜盛身边,身侧便划过一道冷风,先将跌坐在地上的喜盛捞了起来。
    “嘶...”喜盛脖子上疼,腿上却更疼,虽被人拽了起来,可却弓起了身子,紧紧捂着自己的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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