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妖王 明日长老们面见过,……
(三十三)
一路往妖灵界方向飞, 起先司芋还不察觉,等到飞过了大河,看见最初自己困了三天的丛林, 她才明白简流川要带她飞往哪里。
傍晚的阳光金黄,底下森林里那只尖嘴大鸟正和乌龟在莲池旁打架, 大概尖嘴大鸟也看上了莲池, 两个在争地盘呢。
再飞一会儿, 又进入了妖灵界的深处,逐渐看到不少建在树上的鸟屋、石洞里的窖屋,还有形形色色的妖人, 有的在农耕,有的在采摘,有在练武、摆摊做买卖的。
司芋入仙府后听八卦说,妖灵界的妖王乃是个杀伐果决、偏执无情、暴戾残忍的家伙,对妖灵界之外的三界尤其修仙界更是残忍决绝,但凡外人胆敢擅自过妖灵地界,不被发现则罢了,发现则一律就地正法,杀无赦。
简流川身为一个名闻遐迩的仙尊, 如此大大喇喇过境,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司芋便拽了拽他的袖摆:“川川, 你要带我去哪里?”
她的手指如柔荑纤盈,拽着他的袖子像小兔子在捣蛋, 不知道为何, 简流川莫名喜欢听她叫川川。
男子低头应她道:“到了便晓得,跟着本尊便是。”说着,逐渐将飞行高度下降。
不一会儿便见到一片广阔的山坳, 山坳四周青石山峦环绕,有白雾迷茫,瀑布飞溅,各色的鲜花枝藤繁花锦簇的,唯美极了。
底下有几队人身牛面、马面、熊面的妖族士兵在操练,还有一群妖族小朋友正在学习基础的练气吐纳,忽而仰头看见空中飞来的妖王,连忙欢欣地仰头唤道:“妖王来了,妖王又回来了!”
妖族小朋友们都高兴地跳起来,浣洗衣裳的婆妇们也仰头看,似乎简流川在这里很受欢迎。
越过这一片人群,看见前方有座高雅庄严的宫殿,亭台楼阁,雕梁画壁,宫殿正中的祭台上矗立一根雕刻鸟羽的汉白玉长柱,有穿着宫廷禁卫服的士兵和宫装小妖仆们往来穿梭,一片繁盛高华。
简流川的飞行高度更趋低了。
宫殿门墙上爬满了碧绿的树藤,显得幽冷森沉,国师燕婉三刻前察觉妖王的飞近,便早早站在宫门前等待了。
看到头顶上空简流川一袭刺绣修身锦袍,发束紫金冠,清冽英姿飞落而下,连忙拱手在胸前施礼道:“恭迎妖王回宫!”
目光痴痴地抬起,只又凝了眼他身边的美貌女子,略感紧促道:“这位是?”
燕婉身(* ̄︶ ̄)披暗红色披风,发束黑绸,眉毛似剑般斜飞两鬓。
一双眼睛把司芋上下打量,但见司芋绾着朝云小髻,皓齿红唇,明媚娇艳,修为只是个低阶的练气期而已。然而和妖王站在一起,脸颊倚靠妖王胸膛,妖王的手正自然而然地抚在她曼妙腰际,两人看起来甚亲昵。
从前的妖王阴狠决绝,毫不近女色,燕婉脸上不免露出狐疑和萧索。
简流川看向司芋,长眸中几分戏谑温柔:“本王的王妃,带她回宫认个门路。”说着牵起她往殿内走。
三百多年前除魔大战,单纯不谙世故的妖灵族损失最为惨重,修仙界与凡人界发号施令,利用妖灵们冲锋陷阵,最后连老妖王都战死了。大战结束后,剩下的妖灵们流离失所,修仙界与凡人界不仅没有兑现承诺,反而把它们四处驱赶,更甚至捕捉它们驯奴贩卖。妖灵界因长久得不到灵气的供养,日渐衰微。
不知哪日起,忽然出现了一只凶鸟族大佬,名号剑竖,将四散的妖灵族召集,圈出原本隶属于妖灵界的地域,此后教他们从地底挖掘灵源,学习怎样耕种、操练、修习,学凡人界的文字和策略典籍。
妖灵界逐渐在大佬的教化下,组建起自己的地界,并有了守护地域的能力。从此自力更生,安居乐业,生机繁荣,再不必受其余三界的欺负,不买他们的账,成为特地独行的存在。
妖灵们拥戴凶鸟族大佬做了他们的妖王,也就是此刻眼前凛冽英挺的简流川。
所以司芋一给简流川起代号叫三竖,简流川灵识察觉到她改了称呼,立时就猜穿了。
此刻她的手指挂着简流川,跟随他走入了森然的大殿。大殿呈现一片黑绿色系的装潢,殿顶高如琼宇,飞檐玉柱上雕刻着凤凰与龙腾,水晶为灯,地铺莲砖。
他进殿后,一袭修身锦袍顿地变作了黑色的羽氅,额心的暗金鸟印也现出来,雪白皮肤,幽红薄唇。
这人分-身真是多,眼前样子的简流川邪魅又英俊,叫司芋有些惴惴的。
司芋走在他身旁,娇声滴滴地说:“师叔祖,妖王就是你?你带我来此做甚?”
她一旦这般苟且口吻,不是害怕就是有求于人。简流川暗笑,并不否认,只牵着她走过一道雕龙石桥说:“夫人提到家,本尊自当带你回来一趟,认个路。”
复问身后:“近日妖灵界周边可有异动?”
国师燕婉亦步亦趋随在后面,忙应道:“倒是无,魔域那边的国师苍绝也已许久不闻动静,妖民们都安生乐业。另外,妖王您交代护送的两名道修,也已经让人派飞轿送回去了。还有刚抓了几个入境捕猎的陈国皇室,正犹豫该如何处理,妖王看是?”
她脸上有点不乐意,并不乐于帮助这些凡人与修士。
“照规矩杀了。”简流川不耐烦地说。
燕婉干脆道:“是,就等主子这句话!”
燕婉(* ̄︶ ̄)是三百年前少年时期的简流川救下的一只三青鸟,彼时受伤奄奄一息,简流川医治好她,教她修炼并成人形。燕婉聪明能干且通透,后来妖灵界的事务就都交给她打理,简流川基本数月回来一次。这次距离上一次妖王回宫,却才过了短短不到两月,妖王竟已有了王妃。
燕婉失落地看着简流川颀隽背影,说:“属下站在妖王身侧,怎感觉主子的气场越发强势了,莫非?”
简流川凝眉:“没错,前些时日闭关渡劫,现已入炼虚境是也。”
燕婉大喜,咧嘴灿然一笑,连忙恭贺道:“竟然是真的,恭贺妖王进阶!但如此一来,只怕诸葛那群人愈发心急,不定背地里使出什么蛾子!”
再继续同这女人缠绵下去,只怕修为进展愈发迅速。简流川悠然冷笑道:“本尊巴不得他心急,他若心急,把人召集齐了一口气杀光便是,省得一个个动手。既无事,你先下去吧,我与王妃歇息片刻。”
司芋这一会会功夫,听他提了好几次王妃。
……所以王妃是自己?她怎不晓得原著里有这一出。早知道会穿书,应该多关注一些了,不至于什么都一头雾水。
但中午吃太饱了,她此刻是困倦起来,不自觉抚了抚饱胀的肚子。
燕婉视线顺着女人白皙的手腕,瞥见司芋的肚子,微微地涌上酸涩和惊喜。
天界神鸟一族只剩下主上这一支,亟待开枝散叶。燕婉便有情愫暗系,可也深知自己不够格,除了九婴神鸟与神鸟同族,就只情意相濡的凡人最适合与之繁衍,如此才不会使族系的纯正被扰乱。
她暗暗艳羡,但既然是主子的女人,也就是自己的主子,以后生下的也是小主子。
燕婉关切道:“王妃路上辛苦,可要盛些补益汤品补补?前期最须小心谨慎,尤其是凡人界的女子,体胎虚弱,怕承受不济。”
司芋这方面可不迟钝,两眼就看穿燕婉对自家男人有情根深种了。
不晓得为何,明明就不喜欢简流川,只是为了委身与他换取解药而已,可是凝着简流川冷逸的隽颜,却这么吃醋呢。
而且还是他的国师,这般亲近的关系,哼。
晓得她误会自己怀孕,司芋就羞涩地解释道:“只是今天来的路上,川川怕我饿,吃得有点多了,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怀孕什么的。我们还没这样快的打算。”
那就慢点打算罢了。
简流川微不可查地噙了噙嘴角,看那一副正经冷肃的模样,俨然找不出半分入夜后的虎狼纵-欲。
司芋这般赤-果果的醋意和占有欲,他竟似乎故意纵容,洗耳恭听。
见燕婉犹豫,他偏道:“芋芋太瘦,近日为陪侍本尊多有劳累,便吩咐下去多给她补补。本尊要休息了,传话明日诸位长老入殿面见王妃,识个脸熟!”
“遵旨!”燕婉躬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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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空寂下来,只剩凤凰宝座上一袭(* ̄︶ ̄)黑色羽氅的简流川,暗金色的额印忽闪,还有勾弄着袖子左右不是的司芋。
简流川凤目中噙着似笑非笑,仿佛戏谑她的吃醋。
司芋才不吃醋,她只是在互相占有对方的时候宣告主权而已,等以后拍拍屁股各走各的,她才不管他养几个鸟王妃。
“夫人离为夫那般远做甚?过来坐为夫腿上。”简流川拍了拍锦缎的袍子。
司芋忿忿然地坐过去,偏镇定自若地勾住他脖子,娇蛮道:“所以,这就是你说的家了?我们的家。”
“自然。”简流川也毫不示弱地咬着她唇瓣,要示恩爱谁都不逊色谁。幽寂地殿堂里回响着他们唇齿胶含的声响,那薄唇噙着司芋的唇珠,灵巧舌头在她口中搅缠,好一会儿司芋便脸红得娇喘连连。
简流川这才气定神闲地放开她,喑哑问道:“方才可是在乎为夫了?连本尊属下的醋都吃。”
那长眸濯濯地盯着人,几分欣慰的满足。司芋看不明他的欣慰是为何,难道他竟然喜欢自己不成?
传说中狠绝无情、毁天灭地、残尸遍野的大魔头。
司芋抚着他清削如玉凿的脸庞,回他说:“是就是,反正说不是,你也会嘴硬说我是。弟子原来对师叔祖了解得太少了,不料师叔祖还有其余红颜知己,早知道不来打扰你们安生。”
“呵,来都来,那便继续打扰罢。”简流川抱起她进到内殿。
内殿是个空空荡荡的大殿宇,里面中间一张雕刻繁复精美的红木大床,铺着黑色的锦褥,两旁朱红的幔帐随风轻轻拂动。还有几个放着书简和帛卷的架子,少许简单的瓷器摆设,一方长案和古琴,非常空旷地别无其他。
简流川挥袖,把灵府里一堆小山似的瓷器都放了出来,对她说道:“夫人想要怎么摆放,自己动手。”
司芋筋骨软软得只想睡,说:“可这里是你的家,非我的家,我摆你这了又不能随时来。”
其实就是懒得动。
简流川好笑应道:“为夫的家就是你的家,莫非你那间小树屋够放?说过家里的经济在谁手上,就听谁的,明日长老们面见过,今后你就是本妖王的王妃。一旦入妖灵界,自有人给你开道,随去随来!”
第三十四章 解药 直接连蹦两级,比上……
(三十四)
话既这么说, 司芋便开动起来。她其实还蛮喜欢简流川这里的。
几只大大小小的花瓶挪去殿宇的各个角落,大鱼缸摆在入殿的两侧,小鱼缸放书案角上, 还有一些漂亮的饰物,分别置上架子。
她抱着几个胭脂盒, 左看看, 右看看, 简流川只见殿内一抹嫣红裙裾飘过来,飞过去的,问她道:“在想什么?”
司芋皱眉说:“在想都是我的家了, 为何没有梳妆台。”
简流川闲适地坐在凤凰宝座上,挥了一袖子,窗子旁就多了个漆黑色的木制妆台。
司芋不够满意:“能不要黑色,换个漂(* ̄︶ ̄)亮点的?比如黄花梨雕饰实木妆奁,和你的床榻纹饰对应,还要个大点的椭圆形铜镜。”
简流川好脾气耐心听完,再一挥袖子,眼前出现了她描述的模样。
司芋抿嘴,心里莫名有点甜, 又说:“还缺个同系列的衣柜,劳烦夫君。”
简流川挥一袖子, 在妆台不远的角落又多出了一排衣柜。
司芋眉间的色彩丰富起来,更加娇滴滴的了, 看着面前的浴缸道:“这个大浴缸放哪里?夫君你说。”
简流川垂眸, 浴缸瞬时被移去了偏殿的温泉池水旁,隔着红色的幔帐若隐若现还挺好看。
早知道他能立刻就位,何必自己这么辛苦半天。
发现简流川吃软不吃硬, 越哄得甜腻点越听话,司芋就懒了,又推出两个猪槽,叉腰说:“这猪槽怎么办?我最近不养猪。”
简流川勾了勾嘴角,轻笑:“夫人眼拙,这并非猪槽,是婴儿推车!”
司芋低头一看,底下两个车轮子,上面是个斜躺的长条凹木,两旁装饰着玉瓷雕刻。好像也确实不是猪槽,更像古代版婴儿小推车。
她就脸红道:“那就随便放吧,堆个杂物什么的。”……都中蚀灵蛊的毒了,谁还跟你生宝宝不成。
简流川目光睿亮,悠然道:“好,都随夫人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