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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的脚步声越渐临近,棠钰咬唇让自己冷静下来,颤颤从头上取下了那枚簪子,藏在巷子内的一处角落里,整个人都忍不住发抖。
    果真,近处的脚步声慢了下来,“奇怪,明明见那娘们进来了啊?躲哪儿去了?”
    棠钰握紧手中的簪子,尽量不让牙齿上下打颤。
    “躲哪儿了?出来吧,免得爷稍后赏你几个嘴巴子。”对方吓唬,想着怎么也能听到些动静,但什么声音都没有。
    对方有些疑惑了,巷子很深,也安静,脚步声越渐临近,棠钰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见对方的衣衫映入眼帘,还在四处寻找着。
    棠钰看准时机,从一侧冲出去,对方忽然反应过来,想伸手抓她,但棠钰狠狠将簪子扎下,对方吃痛大喊一声!
    棠钰转头就跑,根本不敢停下来!
    巷子很窄,也很深!棠钰什么都顾不得,但身后的人分明越追越快,棠钰脚下踉跄,眼看就要摔倒,却扑入一个温和结实的怀抱里。
    棠钰心头一凛,诧异抬眸,却见是陈倏。
    “陈长允!”她的声音打着颤,眼底微红,近乎是下意识在他怀里攥紧他衣袖。
    “没事了。”他目光看向对面,声音温和里带了些许愠意。
    对面的人挥刀扑上来,陈倏将棠钰扯到身后,那一刀精准划过他手臂,血迹透过外袍渗了出来。
    棠钰心惊。
    对方想扑上来的时候,陈倏身后的侍卫上前,直接将人按倒在地。
    “走。”陈倏声音低沉,牵了她离开。
    ***
    马车上,陈倏宽了肩膀上的衣服,棠钰替他上药。两人离得很近,棠钰眼圈还是红的,睫毛也在打着轻颤,手也在抖。
    陈倏温声道,“皮外伤,伤口不深。”
    棠钰抬眸看他。
    他目光温和,神色沉稳,让棠钰心中的慌乱微微舒缓下来。
    出了方才的事,陈倏不想声张,也不想节外生枝,所以并未去医馆。车中就有金创药,棠钰刚才是在替他上药,眼下做简单包扎。
    早前在宫中,棠钰什么活儿都会一些,他不想节外生枝,他的伤口她能处理。只是包扎的时候,她动作轻柔,总怕触到他伤口,也会不时紧张问道,“这样疼吗?”
    她的声音很轻,也离得近,还有熟悉的海棠香气,她很认真,也没留意他在细细打量她,他总不敢忽然凑她太近,今日反倒遂他的意。
    他言简意赅,也有些心猿意马,“不疼。”
    只是她的指尖温软,轻轻触在他胳膊上,那股子温软仿佛顺着肌肤渗入四肢百骸,她又离得近,身上的海棠香让他想起那日的魂牵梦绕。
    见她目光投来,他有意避过目光,不怎么敢看她。
    “好了。”她眼眶还隐隐泛着红,“晚些还是要找大夫看看。”
    她只是三脚猫功夫。
    “嗯。”伸手将衣裳合上,低声道,“今日的事,先别告诉祖母,怕她担心,只是这几日,你先在家中,别到处走了,我让人去打听清楚。”
    陈倏说完,才见棠钰一直在看他,稍许,又轻声问起,“你怎么在?”
    “我今日约了人在金银行对面的酒肆喝酒,陈磊说好像是棠钰姑娘,我好奇看了一眼,觉得应当是你。你从金银行出来的时候,没有带布匹,我猜想是走得急,但很快,又见有人跟了出来,看着不像什么好人,我想撵上你,但附近的路不熟悉,被你绕弯跟丢了,但幸好有侍卫见到跟踪你的人,我才跟来……”他尽量说得风轻云淡,棠钰还是忍不住后怕。
    陈倏看她,平静道,“平南眼下还太乱,为官者监守自盗,目无王法,你生得好看,总有宵小觊觎。这几日你先避避风头,我让人善后。”
    言罢,马车缓缓停了下来,是到大门口了。
    陈倏叮嘱道,“今日的事也不要同旁人说起,交给我来处理就是。”
    棠钰点头。
    撩起帘栊,棠钰下马车前,又回头看了他一眼,“陈长允,今日……多谢你。”
    她认识他的时间不算长,却分得出他人品。
    他还是淡淡笑了笑,“应当的。”
    顿了顿,又道,“放心吧,棠钰,我在。”
    棠钰心底莫名滞了滞。
    棠钰下了马车,马车又从侧门驶入对面府邸,陈倏并未露面。
    棠钰敛了眸间情绪,怕祖母看见。
    ……
    另一头,马车入了陈府府邸。
    帘栊撩起,陈倏下了马车,陈磊已经在苑中等候,“侯爷。”
    “说。”陈倏脸色很有些难看。
    陈磊拱手应道,“人叫马进山,是淼城城守侄子的伥鬼。平日里替城守侄子做这种事情不是一两次了,有时候还会明目张胆在街上抢人,嚣张惯了,城中百姓敢怒不敢言。棠钰姑娘今日去的金银行地契应当是棠家的,棠钰姑娘的舅舅死后,这帮人欺负老太太孤身一人,就将铺子占了,棠钰姑娘今日应当只是去铺子里看看,但是没想到遇到了马进山,起了淫.心,想把棠钰姑娘送到城守侄子府上……”
    说到最后,陈磊不怎么敢吱声了。
    因为见陈倏脸色越加难看。
    第019章 搞事情   柱子边有留字…………
    城守府中,庞佳博来回踱步,“爹,怎么这么久了还没见敬平侯有什么动静?也不知晓他人在何处,早就有风声说他来淼城了,又说是以讹传讹,到底他在不在淼城!”
    庞佳博有些沉不住气。
    庞贵来淡声道,“着什么急?当来的一定会来,不当来的,你想让他来,他也不会来。他是要同我们比耐性,那就和他比,这里是淼城,他都不着急,我们父子二人替他急什么?”
    “可是……可是这都一个多月了。”庞佳博还是担心。
    庞贵来端起茶盏,冷声道,“你想想陈倏是什么人?他能在废帝眼皮子底下活下来,趁废帝无暇顾及万州的时候,不声不响让万州兵强马壮,封地富庶,等废帝反应过来的时候,还要倚仗他,想借尚公主拉拢他。他借尚公主的名义入京,期间一声没吭,一夕之间又同新帝造反,位极人臣,你觉得他是个沉得住气的,还是沉不住气的?”
    庞贵来这么一说,庞佳博顿时语塞。
    确实……
    “这样的人……不坏事吗?”庞佳博担心。
    庞贵来轻抿了一口茶,而后缓缓放下茶盏,看茶水涟漪在杯中晃了晃,继续道,“不一定。”
    庞佳博诧异。
    庞贵来撑手起身,“你想想看,他拥立有功,要什么赏赐新帝不会给?就是要赐封异性亲王,陈倏都够资格。但他要了什么?”
    庞佳博错愕,“要了平南……”
    庞贵来覆手在身后,意味深长笑道,“是啊,平南地广,却偏远贫瘠,任何人都不想要这里做封地。但陈倏很清楚水满则溢,月满则亏,所以功成生就,只要了一个不起眼的平南,既封住了旁人的嘴,也向天子表明了意图。既然他要平南原本就是幌子,何必在幌子上下功夫?”
    庞佳博似是有些明白了,“对啊。”
    庞贵来继续道,“所以他是可能会来平南看看,摸一摸这里的水有多深,心中有数,然后相安无事,大家当如何如何。否则你想,他前脚才向天子表明态度,功成生就;后脚就来平南救百姓于水火,你让天子怎么想?”
    庞佳博恍然大悟,“爹!果然是你看得清楚!”
    庞贵来捋了捋胡须,叹道,“所以,他在不在淼城,他要悄无声息在淼城呆多久,我们都不用管,也不要去查淼城城中是不是有这号人,万州才是他的根基,他迟早都会回万州去。但他在淼城的这段时间,尽量不要生事。一个再平和的人都有逆鳞,他连造反都敢,真触怒他,他没什么不敢。”
    庞佳博拱手,“儿子明白了!”
    “还有……”庞贵来又道,“看紧庞冕,那才是个沉不住气,日后也指望不上的,别让他坏事。”
    庞佳博也才想起庞冕。
    庞冕是二叔的儿子,二叔死得早,爹将庞冕带在身边,当半个儿子养。庞冕成天在城中游手好闲,惹是生非,圈罗了一群人专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惹得城中怨声载道。庞冕是麻烦,但架不住一笔写不出两个庞字,庞冕又是二叔的遗腹子,在外流落了好些年才被爹接回来,已经长歪了,也掰不回来。
    淼城中总有些事情需要有恶人做,庞冕的事,家中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庞冕原本也在替家中做事。
    庞佳博应道,“知道了爹。”
    ***
    “钰儿。”祖母唤到第三声上,棠钰才回神。
    “你今日有些魂不守舍,可是有事?”老太太眼瞎心不瞎。
    棠钰赶紧应道,“今日出门一趟有些中暑了,在京中待久了,有些不习惯平南的气候。今日出门的时间长,应当是热着了。”
    “那赶紧去歇着吧。”老太太心疼她。
    棠钰还未应声,就听到门外扣门声。
    早前祖母一人在家中,走动的多是邻里,自从陈长允来了之后,反倒是最勤的一个,祖母方才还说起小陈今日怎么还没来。
    难道是他?
    棠钰心中忐忑去应门,果真见来人是陈倏。
    “你还好?”棠钰目光落在他手臂上,眼中有担心。
    他的手臂早前是她包扎的,虽然眼下掩在宽大的衣袖下看不清,但她是见过伤口的。他身上又特意挂了香囊,掩去金创药的药味。
    “说了是皮外伤,别担心。”陈倏声音温和,总似给人踏实安稳的印象,棠钰还是凝眸看他。
    陈倏朝她笑了笑,又道,“我带了大夫来,给祖母看眼睛。”
    棠钰这才反应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人。
    祖母之前提起过,她的眼疾找了城中好些大夫都没看好,也都说治不好。后来陈长允同祖母说家中认识一个大夫,医术高明,治好不少像祖母这样眼疾,他已经让人去请了,若是快,路上来回月余时间,那真差不多就是眼下了。
    棠钰看他,他分明只说了这一句,她心底莫名微暖。
    陈倏又朝身后的大夫道,“平大夫,进来吧。”
    ……
    平大夫年纪不大,约莫三十五六岁上下,但是给祖母看眼睛时认真严谨,不少问题会反复确认,也会从不同角度,仔细打量祖母眼睛。
    为了不打扰平大夫,棠钰和陈倏就在稍远处站着,能看见,也能随时应声帮忙,但是不会干扰平大夫工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平大夫还在诊治,驿馆沉稳冷静的棠钰心中也渐渐有些着急了。若是有把握,平大夫这里应当有反馈了,眼下还在斟酌,是不确定,或是拿不准……
    棠钰神色稍显紧张。
    陈倏轻声道,“没事的,平大夫医术很好,我见过他治好不少眼疾的病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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