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贺时毓正对面的副导演率先停下:“好好好,我们不笑了。”
贺时毓读完总算松了口气,马上逃离坐在沙发偏僻的一侧。
而这期间,喻迟笙指尖敲在书面上,看着节目组转交给她的这本《基督山伯爵》走神。
刚刚出去拿红蔷薇,节目组代沈靳知转交了一本书。
播出时,镜头移到那本书,众多弹幕恍然大悟。
【哦豁,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基督山伯爵》,破防了破防了呜呜呜呜呜】
【难道追女鹅的人是大明湖畔的金主前男友?】
【呜呜呜是那个撑伞出圈图的男主吗?】
【笑死了他又回来追我女鹅干什么,不爱了事情怎么这么多】
【等等,所以小越的小叔叔就是撑伞男主人公吗?】
【我觉得是,虽然小叔叔镜头少,但每次总是在看喻迟笙的方向。】
【呜呜呜呜本撑伞cp粉真的觉得他们不该这样be了】
《基督山伯爵》扉页上带着asher的名字。
沈靳知说,他习惯喜欢的东西上留有他的标记。
喻迟笙认出,这是他书架上非常珍爱的那本。
沈靳知的字体和他人一样,简约干净,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明明是他生日,他却把最珍爱的那一本当作礼物送给她。
喻迟笙一时竟分不清到底是谁过生日。
沈靳知往常都是过公历上的生日,昨天沈靳知说的却是他的另一个生日。
荔城重节气,过的也多半是农历。
以前的她起初觉得沈靳知什么都不缺,买些物质上的礼物也只是锦上添花,后来想想那也算是份心意,都好好准备。
只是不巧,沈靳知生日的时候都在出差,她那些礼物没在生日当天送出去,后来送意义也不大只好作罢。
喻迟笙想了想,趁着休息时间给沈靳知打了个电话。
沈靳知还在开会,会议上几派势力似乎是因为某个问题争吵,电话那头极其聒噪。
沈靳知像是没法离开,只是坐着听几派争吵,这是他生活的常态。
他压低话筒,轻声叫她名字:“阿笙,怎么了?”
喻迟笙顿了会,争吵声压断了她那根弦。
她好像只能说:“生日快乐。”
那边的沈靳知默了一会,随后浮起他常有的笑意说:“谢谢。”
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奇妙的。
因为这争吵声,喻迟笙心头顿时生出一些恐慌来。
她挂了电话后发现何林琪就站在她身后。
何林琪嗤笑了声。
何林琪叫她的名字,语气却是不屑:“喻迟笙。你还真是好手段,不仅把百影总裁迷得鬼迷心窍的,还说动小侄女替你出气。”
“你说说看,你除了靠他们还能靠什么?”
喻迟笙在这综艺里一直受到优待,加上这风雨无阻的红蔷薇,何林琪不相信这其中没有沈靳知的原因。再加上小越三番五次跟她作对,何林琪也觉出其中的敌意,而这敌意跟喻迟笙更分不开关系。
何林琪是碍于沈靳知的身份才忍气吞声到现在。
喻迟笙不知道是什么让她再也忍不住,这样直言质问她。
但她竟然问何林琪:“你真觉得沈靳知对我鬼迷心窍?”
鬼迷心窍这不是个好词,可对她来说很受用。
有朝一日她可望不可即的那个人原来也会鬼迷心窍地爱上她。
何林琪明显不理解她这时的反问,反而没了兴致:“喻迟笙你是不是很得意?”
她啧了声,似乎想到什么:“可惜你只能得意这一会了。”
何林琪走后很久,喻迟笙竟然没去细想何林琪的得意一会是什么意思。
她的心已被莫名其妙的情绪占满。
她惊讶于,义无反顾昏了头脑的人成了沈靳知。
这样的讶异竟比她的恐慌多出很多。
过了一会,余晓竟然打电话过来问她的情况。
喻迟笙听出些别的意思:“余晓姐,怎么了?”
余晓欲言又止,转移了话题:“没什么,综艺拍摄得怎么样了?”
喻迟笙随便说了几句综艺的事,发现余晓听得不太认真。
喻迟笙终于发觉她恐慌的来源,她出奇地冷静:“是不是关于沈靳知的事?”
余晓在电话那头终于和盘托出:“笙笙,你觉得他是个值得再喜欢一遍的人吗?”
沈靳知的身后是沈家,沈靳知虽然痛恨沈家,但也受制于沈家,对此她深有预感。
而余晓接下来说过的却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余晓说,如果沈靳知坦诚的话,她应该知道沈家如今的形势。
沈大早就因为几年前的雪山事故下半身失去了意识,已经是个废人,沈靳知是沈家唯一的继承人。
沈老爷子病重后,沈氏集团的绝大部分权力把握在沈夫人手里,沈夫人一向不喜沈靳知,更别提承认沈靳知这个唯一的沈家继承人。
沈夫人对沈靳知的敌意甚至牵扯到了百影。
余晓那边的沉默并不比喻迟笙的短。
傅钦延难得也在电话里那头叹气:“妹妹,现在的沈靳知未必有保护你的能力。”
有时候就是这般巧,上天让人有了勇气,又跟他们开了个大玩笑。
沈靳知昨天那是告别,他上交他的爱,也给了她逃离他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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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的形势的确不容乐观。
沈夫人瞒着沈恒原针对沈靳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终于在沈老爷子生病后全都暴露了出来。
沈靳知坐在百影的会议室里听几派争吵,心里竟然有些许好笑。
沈夫人真是挑了个好时候,在他生日当天发难,害得他连个生日都过不好。
如今沈氏集团分为两派,一派为沈老爷子,一派是沈夫人。平日里做项目评估,两派总是不对头,一派保守一派激进,只让夹在这其中的人为难。
沈老爷子没病倒前,就料到沈家大权旁落的危机,和沈靳知做了一笔交易。
沈老爷子同意不去插手喻迟笙的事,那沈靳知就去当这个为难的中间人。
沈靳知进沈氏集团后,果然让两派人都警惕了些,一起针对起他这个空降的中间人。
沈靳知从小是被当作正统沈家继承人培养,当然明白沈氏集团两派的固执。这事他去做全然是吃力不讨好。
说到底,他这个空降兵不过是沈老爷子的工具。
沈氏集团对百影施加压力,沈老爷子病重后那一派支持于他而言只是杯水车薪。经此,沈夫人似乎坚定了要夺走属于他一切的想法。
即使她的儿子早没有生育能力,她也要挖空心思让她的儿子得到一切。
沈靳知的生日在三月中旬,说得好听些是春天伊始草长莺飞,可明城的天寒地冻养不出花来。
想到这,沈靳知竟然羡慕起沈大来。
——沈砚辞,他生物学上同父异母的哥哥。
沈砚辞生日正好在六月,蔷薇花开得正好。
百影的会议室里依旧争吵不断,让周彦听得心烦,沈靳知却在这闹剧中怡然自得,只等他们闹完。
周彦没好气地看沈靳知:“沈二,你还真是好兴致。”
沈靳知说,那不然呢,他又吵不过他们。
周彦想想也是,索性等他们吵完。
可周彦还是没忍住,觉得这争吵像没有规律的鸟叫声,闹得人脑袋疼。
他干脆出了会议室,只留沈靳知一人受鸟叫声的洗礼。
走了个能主持会议的人,沈靳知就成了里头唯一一个能压住会议气场的人,越发走不开。
沈靳知没想到,董事会的争论能整整持续三个小时。
而争论的结果是没有结论。
喻迟笙的电话就在这样的时刻打来,他怕这些争吵惊吓到喻迟笙,却又怕他不接就会是他们的最后一次。
他小心翼翼接通,问喻迟笙怎么了。
喻迟笙那边很安静,静得只有她的呼吸声。
她沉默了好一会,才说:“生日快乐。”
沈靳知想,大概那本书已经送到了。
他一边猜测喻迟笙收到书时的表情,一边在乌烟瘴气的会议室里惯常的笑,然后说一声谢谢。
周彦恰好进来看他挂断电话,无奈地问他:“值得吗?”
贸然跑去荔城呆了一天,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