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对她的要求是有了喜欢的男孩后,不管有没有在一起,都必须要告诉父母,他们不会阻拦,但他们得知道。
可她直到大二的时候才领回来一个男孩子,这仅仅是她生命中的第二段恋情。
和第一段有些相似,同样是清俊挺拔的帅小伙子。母亲从他的眉眼身上瞧出了几分当初江其叶的影子,当时母亲打趣白蓁蓁,以后的她也许是个很长情的人。
这话不是没有根据的,因为她本来就拥有一对长情的父母。她和前任的开始也确实带着一点初恋的影子。
还是在新生大会,这回不是豆芽菜田里的白玉兰了,是台下一片参差不齐的甘蔗秆,台上铺着大片鲜艳夺目的红毯,两袖清风的学生会代表上台给大一新生致辞,余夏微醺的风拂过他清俊的脸庞,就好似江南的风拂过枝头新开的白玉兰。
那时风清云软,懒懒的蝉鸣催着午觉没睡够的她昏昏欲睡,她揉着眼睛一抬头,和所有庸俗懵懂的大一新生一样,一眼就看上了这颗全校最人模狗样的草。
草和叶子的相似仅仅停留在那几分,她为了那几分旁听了整整一个学期的民法刑法婚姻法,一个法都没记住。
但是搞懂了他和江其叶是两种不同的人,他游刃有余,不开口的时候显得成熟稳重,开口了又显得能言善道,不如江其叶胆小害羞。
他从来不给她买糖葫芦,光她不吃香菜的事都花了三个月才记住。
现在看来满是不上心的举动,在当时被白玉兰蒙蔽双眼的她看来,有一百种借口可以洗白。
初见之时,父母对她的这位前任还算满意。
因为母亲心目中的理想女婿是圆滑而不世故,嘴甜但不能撒谎,律师这个行业本就是这样。
她父亲心目中的理想女婿则是成熟而不老练,少言但懂得沟通的类型,大学里法学出身的学生本就显得比同龄人稳重。
交往初期父母挺满意,但到了中后期,多见了几次面,他隐藏的再好,还是让精明的父母瞧出了一点端倪。最后两人缘分尽了没走到一起,也是在父母意料之中。
白蓁蓁的第二次失恋,又闷闷不乐了一个暑假。
这仅仅是在父母看来。
真实情况的她,非常勤奋地收了一个暑假的租,并彻底爱上了收租这份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的咸鱼工作。
如果没有那个风平浪静的清晨,她没有在大马路上突然晕倒的话,也许她直到现在都还沉浸在收租带来的单纯幸福里,而不是盲目迷失在糟糕的第三段恋爱里。
她的第三段恋爱,在父母无法知晓的时间里进行,始作俑者是她遇到过的前任里最不好却又最合适的那两种人。
他们的这种不好,不能说是单纯的坏或是渣或是有罪。它包含了这世上所有的恶,也包含了这世上所有的善。
旁人若是评价他们,大可以用上这世上最肮脏最难听的语言,但她不行,她没有独善其身的资格,她不能一面享受保护,一面唾弃他们人不如畜。
她最后能得出的结论是没那么好,也没那么坏。
一面开着枪让她认清了他们掌握生杀予夺的现实,不顾意愿地关住她那样长一段时间,又切断她了回国的最后退路,这样的人称不上是好。
一面由始至终地蒙住她的眼睛,堵住她的耳朵,隔绝门外的硝烟四起尸横遍野,让她待在繁花似锦的世界里活到了和平降临,这样的人也称不上是坏。
不该诞生的感情被催化在战火硝烟的缝隙里,好与坏的界限变得很模糊。她不知道如何去分辨对错,那干脆就不分了;可预知的结局都不会好,那干脆一错到底,她没想过死后一定要上天堂。
那还是一个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清晨,没有地震海啸与奇迹,只有床前滴滴作响的心跳仪器,鸢尾花的香味四溢在空气,她突兀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原来这才叫真正醒来。
她拔掉了手背上的针管,动作缓慢地下床洗漱。
此刻天色微微亮起,值夜班的护士刚巡完房,正在补觉,医院的走廊很安静,她走的很慢,脚步很轻,没有人发现她从病房里悄悄溜走的事。
医院是在八点以后才发现她不见的事情,因为八点才是正式上班的时间。电话打到白蓁蓁母亲那儿的时候,没有人接,她已经开始上课了,带的是毕业班,距离高考就剩一周多的时间。
电话打到白蓁蓁父亲那儿的时候,还是没有人接,他刚刚走进会议室,助理得到的吩咐是不重要的电话都不用接。医院这个没有备注的座机号码被助理想当然地归类成了不重要。
一连两个电话都没有人接,负责联络的护士也是有点困惑。还没等她打上第三个电话,便有人出现在护士站询问那位失踪病人的去向了。
失踪的这个病人虽说是vip,但平常来探望的人很少,因为她根本就没生病。刚入院的那几天,她的父母还是一天来一趟,一趟待一天的,可时间久了,病人一直不醒,父母也就回去忙工作了,隔几天才会来一趟。
倒是眼前这两位外国人来的比她父母勤,看样子比她父母都上心。病人离开医院没有告知家属也没有通知护士,是私自离开的,医院能提供的只有走廊监控,她是三个小时以前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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