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生意开始之前,楼如逸已经开始为周聘婷做了另一件事——他和大总管周义一同,组建了一支队伍,这支队伍先去了南疆,在两广道建了个周氏钱庄桂州分号。三项生意中最先开始的是纪夫人的荨麻生意,周聘婷拍了一个去过南疆的管事前去协助纪夫人。在纪夫人着手南疆荨麻生意时,吴家少不得捣乱,周聘婷起初略微担心,几次派人询问纪夫人是否需要协助。
而纪夫人只是摇着折扇,笑道:“妾身背后靠着汝南侯府呢,若是汝南侯府与纪家联手都对付不了一个吴家,那还怎么在江南混日子?”
绿绮也提醒道:“小姐,汝南侯府在明州,一向负责太湖附近的事宜,此事乃是汝南侯府代表的朝廷与吴家的斗争,若是借助了咱们周家的力量,汝南侯世子只怕难以获得女帝的肯定。若是猜的不错,那位世子十分想请个圣旨,将汝南侯的爵位落在他头上呢,所以得好好表一回忠心才行。”
周聘婷便不再插手纪夫人之事,转而探听南疆荨麻的准备工作。
纪夫人也同时与之运作,虽然八字还没一撇,但纪夫人已经先派人往南疆,而楼如逸,则给纪夫人拟了个所谓的“作坊制度”。纪夫人的手下到了南疆,先宣布纪家将大量收购荨麻,同时在南疆组建作坊,贴出告示,愿请当地善织的人前往作坊劳作。每日上工四个时辰,超过时限的可自愿留下加班加点,每月的月银以若干两为基础,同时计件,月底以每人织出若干荨麻布为加薪。南疆人从未听过如此说法,一时不少善织的妇女都愿意往纪家作坊做事。
同时,纪家作坊也宣布无限量收购荨麻。而周氏钱庄也适时宣布,凡是种荨麻的百姓,可往周氏借贷银子作为本钱,荨麻一年三收,而周氏钱庄在每一次收成的时候才收本金与利钱。如此一来,那些不擅长织布的百姓也有了营生,自桂州、柳州、邕州附近开始,各地荒废的荨麻地也再一次恢复起来。
转眼之间,严冬来临,南疆的荨麻地上都覆上了厚厚的稻草,用以保暖。南疆春来早,才过了年,便有嫩芽从荨麻根部抽出。
这时候的江南,春寒料峭,甚至还下了最后一场春雪。
这个年,周府并未认真过,一来,周府当家的周聘婷还在为周游守孝,虽然偶尔可以进荤腥,但平日里还是坚持茹素服素,所以即便过年,也不好热热闹闹。二来,荨麻之事已经交给了纪夫人,但米粮和耕牛之事还要忙碌。所以,这个年,周府只当平常日子,安安静静地过了。
周聘婷与管事们之所以会选中于贵做耕牛生意,除了他自有一套生意经之外,还因为于贵在折件里说了一句话。
“愿为江南农户,解决牛租之苦。”
就是因为这句话,周聘婷决定任用这人。
江南农户被牛租困扰,已经很久很久了。
江南河道稠密,地少人多,少数的耕地水田都掌握在富豪手中,农户们最多就是三十四亩,勉强撑个温饱,而更多的农户是佃户。对于农户来说,自家有地有牛,便是富足,若是租地而自家有牛,一年收成便与地主□□分,若是租地也无牛,一年的收成便与地主四六分,甚至三七分。辛苦劳作一年,连肚子都填不饱,其中一点便是牛租太贵了,牛也太贵了,农户根本买不起。而牛贵的原因,还是因为江南不产牛,耕牛实在太少了。
自江南往南疆,一来一回需要两个月,每年开春便要犁地,所以,做耕牛生意的于贵必须在十一月就出发往南疆。周聘婷对这位老实巴交的兽医并不放心,指派了一位宽厚又精明的管事随着去了。
至此,耕牛与荨麻布两桩生意,周聘婷是彻底不管了,只是观察着。
做生意是要看本事的,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放下了耕牛与荨麻生意,周聘婷便专注与冷谦处理米粮之事。
“首先第一步,先弄清楚航线问题。”楼如逸说,“交通的便利与省钱与否,永远是最重要的,因为它沟通产地与销售地。”
是的,周聘婷本来想与官府合作,修建前往南疆的官道,但南疆实在山高水深,与蜀道之难不遑多让,是以思量许久,周聘婷还是决定用楼如逸的建议,走水路,从海外走。
“如此一来,咱们是否要与各大船商合作?”周义问道,“或者,是否与船帮合作?”
在大梁朝,走江湖有两层含义,一层便是武林中人的江湖,另一层,便是那些做行脚生意、走南闯北的人,通常而言,这些走江湖的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帮会,下九流的人,总之要合在一起在不被人欺负的。久而久之,这些帮会的影响力便大了,其中势力最大的便是行脚帮和船帮。
船帮,又叫漕帮,是做水面上营生的,来往的船只,只要每个月孝敬了漕帮,便能在水面上畅行无忧,插上漕帮的旗子,便没有水寇敢生打劫的主意。
周聘婷也考虑过与漕帮合作,但最终还是决定不了。
“米粮一事,关系重大,船只必须掌握在咱们手中。”
楼如逸便在这时候站了出来,道:“我有个消息。”
他总是知道周聘婷下一步要走哪里,所以先准备好了。周聘婷并不说话,只是微微笑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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