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有兴衰,东家方起西家败,无论谁当权,只要国泰民安,这天下姓谁都一样。国之将亡,奸臣能送一个去地府就多送一个,忠臣能拉一把拉一把。
和小人斗,除非你比小人更小人。
他捡起丢在角落的木头兔子,横看竖看,越看心情越好,便放在桌案上。画都送走了,还有什么妖术。眼下只需坐等圣上那边的动静,静观其变。
出了书房,瞥见一个身影灰溜溜地躲到墙角根,立刻屏住呼吸,悄然靠近。
果然是江时淮。
“大哥。”江时淮红着脸,拱手行礼。
“可是要去听戏?”江时卿声音低沉。
“嗯。”江时淮缩了缩脖子,声若蚊蝇。
江时卿一门心思要他考科举,壮大家业,平日最恨他去听戏,和那些个伶人打交道。
见大哥不说话,江时淮赶紧摇头,道:“时淮这就去完成先生的功课。”
“今日融雪,你这衣裳也太单薄了。去换一件厚的,我在马车上等你。”
话音甫落,江时卿两脚已跨过月门,朝门外走去。
见此,江时淮愣在那不知所措,忙追上去问:“大哥,要带我何处?”
江时卿拢着袖子,抬眸道:“去醉梦阁,你不是要去听戏吗?”
一脸错愕的江时淮僵在雪地里,半晌才回过神,赶紧回到屋里披上大氅,又迅速上了马车。
十几年来,头一回看到一本正经的大哥这个样子,他坐在马车上,仍以为是做梦。
“大哥,听戏误学业,我还是不去的好。”他看着江时卿,心里仍在打鼓,生怕大哥是在试探。
江时卿斜靠在马车的矮榻上,翻了翻书,抬头瞥了一眼对面的人,懒懒道:“今天心情不错,适宜消遣一番。”
也是,若非心情大好,他怎么会如此闲情逸致。平日里忙公务都忙不过来。
江时淮打开车窗,看外面银装素裹,煞是好看,忍不住叹道:“落雪了可真美。”
他没注意到,江时卿抬眸看他时,双眼里,皆是怜惜。
*
是夜,宛初在屋里雕着小白兔。
画卷里有取之不尽的木头,轻轻松松便可拿来雕刻,这份闲情逸致是现世没有的。
奇怪的是,按照书中的情节,画妖不是在皇帝榻上吹枕头风,就是与帝师斗狠,也不知哪来的时间雕这些小东西。
宛初刚把小兔子的耳朵雕出来,就听到画外传来沉稳的脚步,伴随着粗哑浑厚的男声:“美人,出来吧。”
顿时心惊肉跳。
好在皇上不能亲身入画,只能在外面召唤。她本不想理会,可不知何故,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出了画。
该死,定是白天的时候看了老皇帝一眼,与他对视。男人心念一动,画妖不得不出来。
宛初从庭院的月门而出,跨入老皇帝的寝殿,站在他背后,调匀呼吸道:“陛下,您在喊妾身吗?”
老皇帝猛地回头,眼见画妖站在面前,脸上露出些许的晦色。不过,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加之美色当前,他立马展露笑颜,上前来拉宛初的手。
后宫佳丽三千,均比不得这个女人的姿容绝色。
宛初施施然退后一步,垂眸道:“陛下,今夜月色不错,妾为您跳一支舞可好?”
老皇帝连连点头,靠在榻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舞技仍在,她轻轻扬起衣袖,旋转手中的团扇,以扇挡面,脚步轻盈跃起。
旋转跳跃,只要老皇帝不近身,她愿意跳一晚上。
两只舞下来,老皇帝明显不耐烦,拍了拍床榻,命令道:“美人,过来。”
毕竟是君临天下的天子,即便是遇到这般妖媚绝色,亦不会自降身份摇尾乞怜。
宛初徐徐走过去,还未靠近,就被老皇帝一把拉在怀里。
肥大的手掌扣住她的腰身,宛初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推了推老皇帝,故作娇态道:“妾身为陛下沏茶吧。”
“不必了。”
老皇帝起身,直接将她提了起来,压在榻上,顺手就脱了她的软鞋,动作极其熟稔。
脚下一凉,宛初吓得缩了缩身子,杏眼圆睁,耳根倏然变色。
“陛下,妾身只是画中人,会伤到龙体。”宛初用拳头抵住了老皇帝的身子,勉强隔开一段距离。但喉咙里已有血腥味,感觉快要挺不住了。
这副模样落在老皇帝眼中,反倒有些欲拒还迎,更是令他血脉喷张。只是听她这话的意思,似乎是怕他受不住。老皇帝面露愠色,很不开心,“你嫌弃朕老了?”
“妾不敢。”
老皇帝忽然松开托住她后脑勺的手。她整个头跌落在榻上,差点没痛晕过去。
身上的男人蓦地起身离开了床榻,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疑惑。只见老皇帝走到床边的橱柜,打开第一格抽屉,拿出一个镶着金边的漆木匣子。
“替朕沏茶。”
宛初连忙下榻,迅速送上一杯温茶。老皇帝就着茶水接连服下三颗黑色的丸子。
难道是服药?
宛初并未往别处想,以为是寻常药物。哪知不过须臾,老皇帝面色红润异常,将木匣撂到一边,猛地把她扛起来往榻上走。
“陛下!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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