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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怎么了?
    刚才那一瞬间,沈白幸感受到了一股非常令他不舒服的气息。他天生便是纯粹的修灵之体,纵使现在鲜少使用灵力,但是与生俱来的,对邪祟戾气异常排斥。
    沈白幸将神识放出去,那股令人不适的力量却不见了。他摇摇头,认为是自己想多了,没什么。
    回廊之下,一人一猫在拐角处消失。
    暮色四合,玄都城沐浴在春日的余晖中。恢弘大气的红色建筑屹立在这座繁华的都城中心,琉璃瓦反射出金光,辐向周围比它矮的房舍,这里居住了苍玄国最尊贵的男人。若是站在皇宫最高处,便能纵观整个玄都,屋顶连绵。
    随着吱呀一声,一顶小轿停在单府门口,丫鬟麻利的上前挑开帘子。最先伸出来的是一只葱白的手,然后是满头珠翠下的娇艳面庞,正是从娘家回府的赵姨娘。
    老爷呢?赵姨娘问道。
    丫鬟小心伺候着,老爷还在书房,让姨娘回来便去正厅等着,一家人一起用饭。
    行走间,丫鬟闻到了赵姨娘身上甜腻的脂粉味,她身份低微只是盯着姨娘脚下。抬手去扶人的时候,指尖触及到对方温热的皮肤,不禁瞧瞧抬头看了赵姨娘一眼。
    只见暮色中,赵姨娘柳眉杏目,面施粉黛,她像是察觉到了丫鬟的打量,嘴角微微勾出笑意,显得温柔又亲和。
    丫鬟不敢再看,一路无话把人送至正厅。
    正厅中聚集了单侯爷的三房小妾,另外两个说话时夹枪带棒,属于深宅大院中争风吃醋的正常操作,赵姨娘只是静静坐着。等单渊父子过来用饭了,这场勾心斗角才从明面转至暗地。
    单渊一顿饭吃得很不开心,要不是估计着单侯爷的面子,早就摔筷子走人了,才不听深宅妇人的机锋。他草草扒掉一碗饭,率先起身道:爹,孩儿先走了。
    单侯爷当即不满:让你好好吃个饭这么难?
    不是,孩儿白天读兵书遇到了难题,晚上想再去研读几遍。
    就你事多,嘴上虽然不依不饶,但单侯爷听见儿子读书上进,还是露出笑意。
    赵姨娘在一旁奉承,老爷有大少爷这么个儿子,妾身也跟着沾光。
    单渊懒得听这些谄媚话,一等他爹说好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他其实根本不是去读兵书,白天也没遇到难题,纯粹找理由离开。单渊漫无目的的游晃着,不知不觉来到一片青翠的竹林前面。
    他看着牌匾上写着清雅阁三个字,才明白过来这是沈白幸的暂时居所。烛光从雪白的窗户纸透出,单渊愣神的功夫,已有人声从里面传出。
    是沈白幸在说话,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单渊推门而入,我其实是
    他话说到一半便顿住,眼前的景象有些出乎意料。
    沈白幸应该是准备入睡了,他将白玉发冠取下放在矮几上,雪色绡衣脱至臂弯,赤着双脚踩在地面,领口松松垮垮的露出大片肌肤,腰间的衣带乱七八糟挂着。
    多有冒犯,我我这就出去,单渊拱手,便要离开。
    巧逢狮子猫叼着从厨房里偷来的鱼干进门,小贼跟失主打上照面。
    狮子猫大叫一声:小白!
    它后腿往前一拱,直接越过单渊头顶。半途因为说话脱口而出的鱼干掉在了单渊头顶,然后啪嗒一声滚到地。
    单渊:
    狮子猫:傻小子摸进你房作甚?!
    沈白幸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仪态有失,将鱼干捡起来还给单渊。
    单渊看着鱼干上面的口水跟牙印,直接扔狮子猫身上,转身就走。
    沈白幸以为单渊生气了,毕竟狮子猫偷盗在先,便去抓单渊的胳膊,想要解释一二。不成想单渊动作太大,力气又足直接将他往前带倒。
    单渊转身去扶人,手脚笨拙之下摸到人家腰,他就跟被火星子撩到似的,飞快缩手。
    于是乎,沈白幸摔到单渊身上,把人推倒。
    砰的一声,单渊充当肉盾让沈白幸免受皮肉之苦,他今天被打出来的鞭痕敷了上好的金疮药开始结痂,这下彻底破裂,又开始流出血水。
    单渊疼的一哆嗦,丝丝抽气。
    沈白幸长长的黑发铺在单渊身上,双手撑在对方肩膀两侧,眼神冰冷。
    单渊刚要动作将人推开,便听见身上人语气冷然,别动。
    作者有话说:
    咚咚,作者在敲碗等海星
    第4章 拜师
    不久前出现过的那种不适感再次冒出,这下更为真切。院中不知何时起风了,风中夹杂着血腥味,这血气越来越大。
    单渊刚张嘴,便感觉眉心传来阵阵刺痛。与此同时,沈白幸抬手往对方的额头一拂。
    纯粹的灵力从沈白幸指尖探入单渊身体,这股力量干净清澈,细细的一缕如山间泉水一般流过单渊灼热要裂开的识海。灵气所过之处,仿佛干枯的土壤得到滋润,那道无形的裂痕慢慢愈合。
    就在沈白幸要松口气的时候,单渊大叫一声,一股黑气在他眉心若隐若现。
    夺舍!狮子猫认出那团萦绕在单渊身体的黑气,惊讶道:单府里面怎么会有这个?
    沈白幸五指成爪,更多的灵力往单渊的身体里面涌去,他要将黑气抓出来。灵气化为细绳紧紧缠绕住黑气,越缠越紧,带着要将黑雾勒断的趋势。那团黑雾似有生命般奋力挣扎,最后竟分出宛如枝桠的分枝,顺着灵力往上走,想要吞噬沈白幸。
    嘶哑难听的声音仿佛从地狱深处爬出,带着无尽的寒意跟恶毒,响彻在沈白幸耳畔,世间竟有如此美味的身体,很快就是我的了。
    妄想。
    哈哈哈那团黑气还在说话,桀桀笑说:你也会成为我的食物。
    沈白幸眼眸一沉,不再留情,磅礴的灵力一下灌入单渊体内,那一瞬间,他们被浅蓝色的灵光包裹。单渊没有拓展过的经脉承受不住如此大力量的摧残,令他的主人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喊。
    狮子猫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生怕单渊没有被夺舍成功,反而被沈白幸给整残了,它大声喊:小白!你别硬来。
    源源不绝的灵力将黑雾伸出来的分支吞噬,如此悬殊的力量之下,黑气被裹成一个球团在单渊眉心。沈白幸手指一动,仿佛掐住了黑雾的命门,刚才还怪笑的气团陡然变调,这小子不可能!你到底是谁?居然可以破我的法术。
    小白,快点,傻小子要撑不住了。
    一滴血从单渊的鼻腔流出,修士的灵根是用来吸收灵气的途径,像单渊这种没有正常修炼,强行注入大于身体承受力数倍的灵力,只会从根本上毁掉这个人。这种损伤,无异于将江河之水灌入池塘,冲垮人的经脉骨骼血肉。
    沈白幸若是不能尽快将夺舍的东西揪出,按照现在这种强度,重则爆体而亡。
    血液从单渊的耳朵里流出,他意识不清的看着那个正在施法的人,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想他就要快死了,若是死了,这个人会不会为他流泪呢?
    身体痛到一定程度反而会使神经麻木,最开始那股火烧经络的感觉消失不见,单渊脑子翁然一片之后,反而渐渐清晰起来。他望着沈白幸焦急的面庞,慢慢伸出手,好想将对方垂落的长发撩至耳后。
    那一瞬间,单渊识海有了改变。
    被夺舍之力肆虐过的地方生出一种连单渊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妙感,他的灵魂站在识海中央,纯洁的灵力化为春风细雨朝露,滋养这片干枯的大地。
    识海愈合,埋在土壤里的种子遇到雨露蠢蠢欲动,却因为灵力的消散而不得不重归静寂。
    单渊就像一个过客看着识海的变化,他在渴望着什么。
    一团黑气从眉心剥除,沈白幸忽然捂着嘴巴咳嗽一声。
    就是这一声彻底唤回了单渊的神志,他第一眼就看到刚才藏在他身体的黑雾从沈白幸手中逃走,往高墙之外跑。
    浓郁的血腥味冲向四面八方,很难想到,想要造成这种程度,需要多少鲜血。
    小白,那东西要跑!
    沈白幸也不咳了,手掌往地上一按,一道灵力结界便迅速生成,将整个单府罩住。黑雾速度终究是慢了点,一头撞上结界,又往正厅的方向跑。
    单渊看着这东西逃跑的方向,忽然心惊起来。他顾不得一身伤,发疯似的朝刚才走过来的地方奔。
    狮子猫呐呐说:傻小子一家是不是在正厅吃饭来着?
    单渊从来没有觉得路这么长过。
    月上树梢,姣姣白色如银辉般铺满庭院角落。单府里面除了虫鸣,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仿佛所有的活物都在这一夜消失死亡。被灵力笼罩的单府就连风都吹不尽了,血腥气浓厚到作呕的地步。
    单渊停在正厅门口,他背后站在沈白幸跟狮子猫。
    手僵硬的放在门板上,单渊感觉这扇门重于千金,让他生不出想要推开的心思。似乎只要不推门,一切都可以欺骗自己没有发生。
    小白,狮子猫被血中蕴含的煞气跟魔气吓到,往沈白幸怀里躲,傻小子他家人怕是
    像是应证狮子猫的话,一股血从门缝里面流出。单渊如初梦醒,一把推开大门。
    惨烈的现场令沈白幸瞳孔一缩,只见正厅中央倒了俩具尸体,还有一具倒在离门口两步远的位置。
    赵姨娘一身是血的站在尸体中央,满头珠翠溅上鲜红的颜色,她听见声音慢悠悠回头。看着单渊微微笑说:是大少爷回来了啊,刚才老爷还在跟妾身说你呢。
    软语轻笑比厉鬼还要恐怖。
    看,老爷的血还是热的,大少爷要不要过来摸摸。
    刚才想要夺舍的黑雾此刻乖巧的停在赵姨娘肩膀上,单侯爷死不瞑目的躺在地上,他胸口破了一个碗口大的洞,血汩汩的流。
    沈白幸皱眉看着黑雾跟赵姨娘说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他还来不及开口,便听见剑刃划出一声金戈玉石,单渊义无反顾的冲了过去。
    单渊!不可妄动。
    这是沈白幸第一次喊单渊的全名,他光靠感知,就能知道眼前这位赵姨娘实力非凡。单渊怒火中天的冲过去,除了把自己搭上,再也得不到什么。
    那厢,单渊已经跟赵姨娘对上了。
    沈白幸叹息一声,脚步一跨瞬息出现在单渊面前,衣袖挥动,带着灵力的一掌赫然挡住赵姨娘的杀招。
    单渊被两方攻击的气劲震飞,目次欲裂的盯着赵姨娘。
    想不到,这小小的苍玄国还有能与我匹敌之人。
    沈白幸一身雪色绡衣,清尘绝艳的立在血泊中央,无悲无喜的看着赵姨娘,说:为何要杀人?
    想杀就杀了,人族那么多,多杀几个无妨。
    如此,我杀你,便也无妨。
    沈白幸身上散发的威压,让狮子猫从躲避的树枝上啪嗒一声掉下来。赵姨娘周遭的魔气已经化为实质,黑黝黝的飘动,她不敢轻敌,用魔力化为一柄通体漆黑的弯刀,抬手横斩。
    珠翠遇到魔气失去光泽,赵姨娘敷粉的面颊从中间开始裂开,就像有人用剪刀将面皮剪烂,露出里面血肉。
    沈白幸一手掐诀,灵力化为一条游蛇,张开大口猛然扑上!
    赵姨娘那张脸已经不能算人了,她伸出五指扣上脸部,便给自己重新幻化出面皮。正所谓一招便知深浅,她不是沈白幸的对手。
    仙君在哪个门派修行?为了一个小小的凡人跟我们魔族作对,这样值得吗?
    无门无派,魔族跟我辈修行之人,本就是对头。
    既如此,那我们改日再战!说着,赵姨娘抬掌往上一挥,撕开结界,转身消失在夜幕之中。
    狮子猫目瞪口呆:就这?跑了?它转身去寻沈白幸,却见对方走至单渊面前。
    单渊抓着沈白幸的绡衣,恳求道:还请仙君为我父报仇。
    沈白幸楞了一下,才说:好。他拎着单渊的领子,凌空而起,御风而行追赶上去。
    被遗忘在原地的狮子猫:小白!你忘记猫了!
    失去灵力结界保护的单府,血腥气扩散至周围房屋街道。躲在床底不敢探头的仆役意识到危险已经解除,疯了似的往府门口跑,一边跑一边喊:死人了!死人了!
    狮子猫顺着树干爬上高墙,它看着周围街道的百姓循声而出,府衙官兵点着火把将整座单府围个水泄不通,单侯爷被一席白布覆盖。
    人死如灯灭,狮子猫舔舔爪子,希望单侯爷能投个好胎吧。
    沈白幸带着单渊追着魔族来到一座山崖,淡淡道:你跑不掉的。
    谁说的,只要杀了你,我就跑掉了。赵姨娘用舌头在嘴角周围扫一圈,将刚才被沈白幸打吐出来的血舔掉,你还不召出法宝?
    沈白幸手掌一探,一柄驱魔长剑凭空出现在手中,那剑不过三指宽,长度跟寻常修士的剑差不多。剑柄没有坠任何装饰,月光拂过剑身,仿佛有金光在里面流动。沈白幸抬手起剑,指着对面魔族,受死。
    灵力驱动长剑,巨大的剑气轰然扫出山崖,削掉半个山峰。无数草木巨石翻滚落下悬崖,魔族陡然吐出一口鲜血。
    沈白幸浮在半空中,俯视着魔族,长剑感受到熟悉的灵力,挥出的时候竟然伴随着兴奋的鸣叫。金光大胜,压过蓝色的灵光,一只凤凰展翅飞出,扑向惊骇不已的魔族。
    刹那间,魔族甩出自己肩头的黑雾,让它被金色的剑光吞噬,转而在虚空画出一道符咒,紧接着消失在原地。
    虚幻的凤凰没有了攻击之物,淡化在空中,沈白幸落到实地。
    单渊看着刚才那一幕不敢置信:那是凤凰吗?
    嗯,忘归是取了凤凰骨锻造。
    听到自己的名字,忘归又是一阵颤动,要不是被沈白幸拿着,单渊估计那剑要扑沈白幸身上去。
    单渊喃喃道:修仙的人都这么厉害吗?
    这个问题,沈白幸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轻轻唔了一声。他打完架便要收工回家,不想单渊直接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仙人,我想修仙,我想报仇!
    沈白幸:你根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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