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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窸窸窣窣的脚步过后,小院里安静下来。阳光和煦,树影斑驳,周遭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啁啾,紧绷的空气也渐渐松懈了几分。
    顾荇之行到她面前,看见那团轻烟往后挪了挪,像是在害怕。他便干脆曲下一条腿,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顾荇之的身型比她高出许多,饶是如此迁就地蹲着,视线也只能落到她的发顶。再加上她埋着头,两鬓的青丝垂下,将本就不大的脸又遮去泰半。
    落日的余晖浅浅,歇在她的眉眼,将浓密如扇的睫毛化作两只翕动翅膀的小蝶,一颤一颤,仿佛适才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
    顾荇之不是个滥情的人,但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心里还是不可抑制地起了些许怜惜,便尝试着放缓语气道:“这里是县衙,你很安全。”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段长长的沉默。
    眼前的人仿佛没有听见他说话,一只纤细的胳膊牢牢扶着身旁的桐花树,抠在上面的五指泛着浅淡的白。
    顾荇之倒也不恼,挪近了几寸,继续试探到,“你认识覃昭吗?我是他的朋友。”
    对面的人依旧沉默。
    他耐心地等了须臾,从怀里拿出覃昭留给他的锦囊,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银制长命锁。
    覃昭说过,这锁是幼时他父母专程打造的,一把叫长命、一把唤百岁,兄妹两一人一块,妹妹走失的时候就带着。那一年覃昭七岁,她两岁。
    虽说事情过了这么久,一把银锁兴许不会一直跟随走失的幼妹。但顾荇之觉得,两岁的孩子也许能记得些重要的事,比如这把能助她找回家人的银锁。
    可对面的人看了眼他手里的银锁,还是低着头,一声不吭。
    顾荇之见状,便知道自己不能操之过急,想着暂且作罢,还可以从长计议。
    然当他起身离开之时,一滴温热的液体却正正落在了他拿着银锁的手心。
    一滴、两滴、叁滴……
    顾荇之这才发现,面前女子的睫毛已经湿了一片,晶亮亮的沾着湿气,秀气的鼻翼一张一翕,爬上一片微红。
    而她本就紧抿着的唇角,此刻更是被拉成了一条线,眼泪在下颌处汇集,正断了线似的往下落。
    她哭了。
    顾荇之怔忡,一时也不知该喜该忧。
    “你认得它对不对?”他问,将银锁又往她面前递近了些。
    这一次,眼前的人没有避开。
    可她依旧对顾荇之的话没有反应,只是无声地、扑簌簌地落着泪。
    半晌,她才缓缓抬头,在黄昏不甚明亮的光影中对上了顾荇之的视线。
    四目交汇,顾荇之只觉呼吸一停。
    眼前的场景幻化成她身后的花溶树色,他的意识开始恍惚。
    “长渊……”
    “顾长渊……”
    梦中那个人又出现了。
    她看向他,眼里的火光溅出来,烧红了漫天晚霞。带着笑,也噙着泪。
    顾荇之只觉脚下踉跄,赶紧去扶身侧的树,抬手之时触到一抹温热。
    他的手被眼前的人抓住了。
    柔软而细腻的触感将他包裹。许是因为紧张,她的指尖上冒了一层薄薄的汗,一双还泛着红的眼紧紧盯着他,一动不动。
    顾荇之这才找回几分清明,对她抱歉地笑笑。
    然而她却没有放开顾荇之的手。见他无恙,那双眸子便恢复了方才的平静,继而摊开他的掌心,写起字来。
    直到现在顾荇之才反应过来,方才她为什么没有搭理自己。
    原来她是个哑巴。
    可他并没有听覃昭提起过这件事。
    手心里传来酥酥麻麻的痒意,思绪就此被打断。
    她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垂着眸,小心地扶着他的手,那纤巧的指尖便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地落着,专注而虔诚。
    她的手很软,手心温热,指尖出了汗,带着些许凉意。划过他掌心的时候有些颤抖,像轻飘飘的羽毛。
    他从未见过这样一双手——不像寻常女子那样蓄着指甲,而是修剪得整整齐齐,不施蔻丹、干净清爽,保留着指尖本该有的粉和白,让人想起叁月里春桃的花瓣。
    随着最后一笔的顿落,顾荇之看见她抬起头,眉眼微弯,琥珀色的浅眸微亮,看着他努力做出一个嘴形:
    窈窈。
    她说她叫窈窈。
    那是覃昭胞妹的乳名。
    多日来积压在心头的阴翳仿佛被她的笑眼吹散,露出背后的一线天光。
    顾荇之牵了唇角,告诉她,“我姓顾名荇之,你哥哥覃昭将你托付给我。今后有我在,你不用害怕。”
    她乖巧地点头,轻轻拽住了他的袖子。
    顾荇之一愣,并未挣脱,只是回头看她,眼里的光很柔和。
    春日傍晚的最后一点霞色,透过两人头顶的桐花洒落,在眼前男子的身上留下浅浅的金辉,映出他眼里的一泓秋水。
    翩翩公子,温润如玉,连阳光都被他衬得温柔了几分。
    周围忽然很安静。
    鸟鸣、花语、风吟。
    花扬笑起来。
    顾荇之,我等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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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妮薇快递:顾大人,你的小白兔(女魔头)已到货,接下来请享受“总怀疑自己被撩拨但确实是在被撩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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