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打算成家,她看起来也松了口气。”林焰笑起来,“她有喜欢的人了。”
余倾清看着脸被帽子遮住大半,唯独一双眼清楚地露出来,正因为其他五官都看不见,所以他的眼睛格外有神,她跟着将头盔套在脑袋上,低低问了声:“那你有喜欢的人吗?或者想找个什么样的?”
“没有。没想那么多。”
余倾清上车的时候晃了一下,他手伸到后面护着,碰到她膝盖,感觉她坐稳了才松开,想起什么,蓦地一哂:“你知道吗?我这车第一次载女孩。”
余倾清:“……”
林焰以为她不会说话了,却等车经过这条路最暗的地方时,听见她诚挚道:“荣幸之至。”
这天林焰终于知道余倾清住哪了。
玫瑰路前面一条街的小区,单身公寓。
他等在楼下,想看她家亮了灯再走,可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有点担心,从车上下来,仰起头,电话打给她。
意外听见了楼道里的铃声,下一秒声音没了,电话通了。
“余倾清。”他一愣,笑了,“你怎么不回家?”
电话里,可以听到很细微的女生被吓到喘气的动静。
“我,我鞋带松了。”余倾清找借口。
她只是想……看他先走再回家。
这是她习惯的方式。
“我以为你被人劫持了。”
“怎么会,我打架那么厉害。”
林焰眯了眯眼,看不清,问:“你在几层?招招手。”
余倾清其实不愿意,飞快地说:“我已经到家门口了。”
“我等你开灯再走。”林焰听见了电话里余倾清开门的声音。
然后,3楼的灯亮了。
一盏温黄小灯。
“早点睡。”
“明天见,林焰。”
“好。”
等林焰走了余倾清才想起来,照片还是没还给他。
她给他发微信:【照片……】
林焰半个小时后回的:【算了,你帮我处理了吧,以后也用不到了。】
余倾清默了默,问他:【这么久才到家?】
【没,陪我奶奶聊了一下。】
余倾清抱着枕头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盯着那个Q版小警察。
林焰给手机充上电,还没来得及把外出的衣服换下来,就站在床边,想了想,敲下一句话,发送。
他与奶奶住上下楼,一人一套,老房子,面积不太大,但他卧室的窗外风景很好,有一颗新栽的榕树,每天晚上,月亮刚好挂在枝头。
发完人没动,手指点开她的朋友圈,看着封面上的双彩虹。
【你还记得我奶奶吗?】
余倾清摩挲着手机,一会儿后敲字:【记得。】
女孩洗过澡,穿着无袖的旧睡衣,小腿翘起来,脚腕纤细,脚趾头干净圆润。
林焰这边的对话框里,正在输入亮了很久,一段话弹出来:【以前我们去你家排练,你奶奶塞了好多巧克力给我,我舍不得吃都给天佑了。】
这应该是这姑娘说过最长的一段话了。
林焰看了两遍。
笑着:【一颗没留?】
他其实不记得这件事了。
正在输入亮起又消失,再亮起,不知道这次她要打多长一段话。
可最终跳出来的只有几个字:【留了一颗。】
剩下的话她全删了。
那颗巧克力她舍不得吃,宝贝地藏在口袋里,捂化了,坏了,伤心了好久。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吃过巧克力。就是这么一个人,越喜欢的东西越不去碰,怕心里美好的记忆会变味。
微风吹得枝头沙沙作响,树梢尖尖上挂着一轮毛月亮,林焰本来要睡了,却重新坐起来,下单了一盒巧克力。
一夜过去,天亮了,这个城市重新喧嚣起来。
很多年前余倾清曾以为警队是个凭实力说话的地方,要强,非常强,你必须要有拿得出手的射击成绩和完美体能,如果你只会写报告敲电脑不如去应聘文职,所以她在训练场上将自己狠狠锤炼。
可后来参加工作,她发现自己幼稚了。
公安系统里不论哪个警种,基本情况就是:最稀罕会耍笔杆子的人!
哪个部门要是有这么一个宝贝,领导夜里能笑醒。
按照邱明的话说:“干活谁不会啊?劳资多的就是力气,劳资手底下的小男孩全是胸大无脑撸铁强人好吗!但有什么用!肌肉会自动生成报告吗??”
后来林焰到了他手里。
一笔正楷那叫一个漂亮。
邱队心偏得没边了。
同事们也服气,有文化会写材料的男人最牛逼好嘛!!!林焰就是最牛逼的!
平时不显,一到年底,林焰桌上的运动饮料就压根没断过,全是贿赂他给顺顺材料的。他是个搞外勤的,平时桌上光秃秃笔都不见一支,到了年底,桌上一垒垒的文件夹,看起来真像哪个领导的首席秘书。
邱明手里的这根独苗苗可把瞿队羡慕坏了,他们监控中心要写的报告更多,别看张姐业务能力一流,可每次到这时候就躲着领导走。
但今年不一样,今年他们有了余倾清!
余倾清训练的成绩瞿队已经听基地教官夸过了,脸上有光,嘴上谦虚:“还可以吧,还有进步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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