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明天还能买,左右在这儿等着也买不了了,别耽搁了回去做农活儿的时间。
没借到粮食那我也等着买点种子,要是明儿也租不到粮食咋整。
你傻啊,我听前头的租到粮食的说在这里租了粮食会送种子,你买了要是明儿又租到了粮食岂不是亏了。
到时候再把多的种子转卖出去不就是了,这有啥好亏不亏的。
也是哈。
村民议论纷纷,有的继续留下买种子,有的便先行散了去,不一会儿铺子外头团着的人散了大半,运输家伙拿走以后更是显得清净多了。
郑江停趁这当儿去街上买了点果子提着去了旁边的铺子,方才自家的生意几乎把人家的门面儿都给挡了,不过好在一处是丧事铺,一处是早食铺,丧事铺的客人并不多,他送了果子又给了点银钱,权当是赔礼道歉和做个人情了。
而早食铺的老板却巴不得郑江停的生意日日都好,今儿好些前来买粮食的村民来的早没吃早食,想着要费大力气运送粮食回去,好些个都就近在早食铺里吃了饭,倒是给早食铺带来了生意。
既是周遭的铺子都没了意见,郑江停才放下了心,正打算从早食铺出去的时候,外头忽然吵嚷了起来。
大人,就是这里。
郑江停听着外头的声音不对劲,连着早食铺的老板两人一道挤到了门口,只见外头来了好几个衙役打扮的人。
哎哟,衙门的人咋过来了,这边出啥事儿了吗?
郑江停一直是踏踏实实的良民,除了家里买家仆去衙门办理手续以外还真没接触过衙门的人,今儿瞧着这阵仗似乎是冲他们家铺子来的。
果不其然,领头的衙役领着人进了他们家的铺子,郑江停见势不妙赶紧跟了过去。
郑欢和郑乐也是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只见生意做的好好的忽然就冲进了一批衙门的人,大伙儿都吓了一跳。
几位官爷,可有什么事啊?
方才我们听到举报,说你们铺子扰乱街道秩序,占了他人铺子的地盘,可有此事!
当官儿的个子虽然不高,可是嗓门儿不小,一身衙役服在身上就是能起到高人一等的效果,郑欢郑乐正不知所措间就见着郑江停回来了,长松了口气。
都傻愣着干什么,官爷上门造访,也不沏茶给官爷解解渴。郑江停朗声吩咐了六神无主的伙计,随即又挂着笑同几个衙役行礼:不知官爷造访,有失远迎。
领头的瞧了郑江停一眼:你就是这儿的老板?
是,正是草民。
方才的话你可听见了?有人举报你这外头的客人太多,东西杂乱放置,挡着了车马过街。
听见了。郑江停应声,转而又道:官爷,草民实属委屈,我这铺儿小本经营,今日头天开张,前来瞧热闹的人也就多点儿,实在是谈不上扰乱秩序啊。
官爷您瞧瞧外头,人就那么十几个都好好排着队咧,哪里影响得了别人啊。
领队的衙役来时也就瞧见了,确实不多,全然不似前来举报的人说的那般夸张,但是也晓得这些做生意的人狡猾,怕是提前得了消息遣散了客人。
管理街道秩序不是小事儿,年初就是因为城里百姓哄抢购买东西堵了街,结果导致经行的马匹受惊,马车侧翻把一大户娘子给摔着小产了,人日日来官府闹腾,害的管街道秩序的衙役都被扣了赏钱。
领头的不置可否,扭身便去了隔壁的铺子将两个老板喊了出来问话:隔壁铺子新开的?
两个老板像鹌鹑似的,佝着背老老实实道:回官爷,是今儿才正式开业的。
今儿来的人可多,可有占用你们门口的地儿?
两个老板闻言暗暗撇头对视了一眼。
问你们话!
官爷,不曾有。新铺子开业生意都会稍稍好些,但是客人来去都快,没占着咱们的地儿。
领头的咂摸了一声,耸着眉头,瞧着两个老板老实巴交的,最重要的是给他们主持公道,也没必要说谎。
行了,没你们的事了。
郑江停松了口气,幸好方才走了走关系,否则今儿铁定得倒霉,他朝两个老板投去了答谢的目光。
竟然敢虚假举报,那俩小子好大的狗胆,下次再碰上非得把人丢进牢房里不可。领队的骂咧了两句,再对着郑江停语气和缓了许多:县老爷让查访,扰你做生意了。
官爷言重了,您秉公执法是咱们老百姓的福分。郑江停毕恭毕敬道:几位官爷巡视了一上午到铺子里喝口茶歇歇脚吧,茶都沏好了。
领队的瞧见茶水板凳都置好了,还切了几盘水果,脸上挂了些笑:喝口茶倒是也行。
郑江停挨着给人倒了茶,好吃好喝的伺候了几个糙老爷们儿,所谓吃人嘴软:想来小老板如此知事儿也不似会做出扰乱秩序的事情来,想必是眼下城里卖粮食的地儿多了,有对家故意使绊子。
这些人就该好好惩治,胡乱举报,妨碍办公。
郑江停只应声拍马屁:咱们这些小商贾就仰仗着官爷做主,他日各位官爷若是到庆丰楼小聚,在下定然好好答谢官爷明察秋毫。
哟,庆丰楼是你开的?
不才,正是草民。
庆丰楼的卤味儿当真是一绝,我日里下工都得去酒楼里买点儿回家下酒。
几个衙役听到庆丰楼纷纷都打开了话匣子,谈论着哪个菜好吃,哪个菜又下酒,调料铺的底料煮鱼又多爽,最后郑江停做东请几人晚上下工后在酒楼吃酒菜,虎着脸来的几个人笑眯眯走。
送走了人,铺子里的伙计客人浑身都松快了些,郑欢郑乐两兄弟崇拜的看着郑江停:老爷,真有您的。
见到当官儿的就怕的跟什么一样,咱表面可以谦卑,但底子里却不能怂,不管是对官儿还是对别人都这样,以后好好磨练着吧。
我们知道了。两兄弟齐齐答应了下来。
不过到底是哪个鳖孙儿举报咱的,早上人是多是乱了些,可也没妨碍到车马过街啊,再说了隔壁的两个老板都没说什么,其他人有什么好不满的。
郑江停没说话,但心里大概也有了数,今儿一早来就撞见两个探头探脑的,恐怕就是他们干的好事,衙役说的没错,指不准是对家眼红他的生意了,没想到他有意避着风头,却还是有风吹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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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下午,郑江停又从宅子里的粮仓调了一千斤粮食过来准备明天卖,添置好铺子的粮食,他又召集铺子里的伙计开了个会。
改明儿村民早上过来买种子的时候,别把队伍拖的太长,尽量不要让人排到街道上去。到时候让买种子和租赁粮食的分开排,租赁粮食程序繁杂,耗费的时间多,若是混成一起排人就堵在外头了。等租赁粮食的村民排好以后就派一个先生前去登记租赁数目,总数超出粮仓储量后就可以让后面排着队的人走了。
郑乐道:那村民们带来的运输家伙怎么办?一堆就乱的很了。
牛车板车的就别让拖到这边来了,让他们停在该停的地方,咱们铺子里的伙计就吃点苦帮着送到车上去。至于背篓一类的就叠放在一起占不到多少位置。
明儿我不想再听到被人举报的消息,都听清楚安排了吗?
一杆伙计齐齐应声:是!
做好明日的安排后,时辰已经不早了,晚上还得去应酬,他想着是直接去庆丰楼还是回家先拾掇一番,瞧着一身的谷灰,虽说不是见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到底是堆公务员儿,邋里邋遢的也不成样子。
他躲了个懒,让郑欢喊了顶轿子来,自己坐着回了宅子。
小轿儿停在宅门口,郑江停丢了十文钱给领队抬轿的,进门他便同小菊吩咐道:去烧点热水,我要洗个澡。
水已经烧好了,老爷。
郑江停讶异,往日里没吩咐一般不会这么早烧水的。
我让小菊烧的,快进屋来洗漱吧。楚纤听到他的声音从屋里走出来。
你怎的知道?
郑欢都同我说了今儿的事情,好在是有惊无险。楚纤一边说,一边拉着郑江停往屋里走:若是被抓着,起码得罚二十两。
郑欢这嘴巴倒是快。郑江停叹了口气:今早我去的时候铺子外头是乱了些,却也不是能惊动衙役的模样,再说了,城里真正该让衙役管的衙役却一处都没管。谁家不是知法犯法顶风作案,我瞧着今儿就是那家人使的绊子。
楚纤自然是晓得说的哪家人,前头出了底料挤了他们的生意,时下又开粮铺让他们眼红了,少不了要耍些花招。
那些商户没少给衙役好处,衙役自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瞧着这回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有机会拉拢官府的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县老爷不会管,真正管的人都是衙役。
郑江停心情好了不少:还是我夫郎的目光长远。
洗漱换了身衣裳后,一身的疲乏之气都散了,整个人神清气爽,他穿了一套亵衣到卧房里去,楚纤已经替他备好了外衫。
古时候的衣服里三层外三层,最里头穿的是亵衣,中间还得穿上一套有色儿的中衣,末了外头还得披上一件长衫,夏日就是衣服再轻薄,那也是一个热。郑江停觉着春秋乃是最好的季节,天气不冷不炽,穿这么三层刚刚好。
楚纤体替他整理好中衣后,从抽屉里取了块玉佩系在了他的左腰上,郑江停身体有板有眼,点缀上一块儿玉便称得上器宇轩昂了。
你啊,最是不爱收拾自己的,平日里也不带点配饰。楚纤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不带吧,他做的一只鸳鸯香囊又时时戴着,不管换了几回衣服都忘不下。
郑江停瞧了一眼玉佩,是块儿白玉,还是好久之前韩家办喜事时,他们两口子在东街的珠宝铺子里买的,拿回来以后就一直放在抽屉里没动了。
也不是他舍不得带这些贵重的东西,他是真不爱,总觉着一排溜挂在腰带上要往下坠,走起路来还晃晃悠悠的,很影响他干活儿,不过媳妇儿要给他带上,他也不能扯下来。
楚纤给他套上一件墨绿色的外衫,左右打量了他几眼,似乎很是满意自己的杰作一般,语气轻快:行了,你去吧。
不叫我少喝点酒或者早点回来吗?
楚纤哼笑了一声:你是忘记了今日夜里邓明要到家里来做客吗?
一经提醒,郑江停恍然,前些日子邓明前来请辞说要去考试了,今儿要到家里来做客,这一去就得一两个月,忙着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和娘会好好招待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娘很喜欢邓明那孩子,你若是赶的回来就同他见一面,赶不回来想必他也理解。楚纤道:快去吧,时辰也不早了,到时候可别教做东的没到,客人反而先到了。
郑江停点点头,有个贤内助实在是太好了。
酒楼提前留了个雅间,靠窗面街的好位置,郑江停到酒楼的时候正赶上晚饭的点儿,酒楼里的客人络绎不绝。
因晓得郑江停今日夜里要宴客,厨子早早就给备好了他们桌的菜。
郑江停安排的是火锅,春天不算热,夜里凉风吹着还有些冷,吃火锅很合适,其实说合不合适什么的倒是其次,主要是他好久没吃有些想吃了。于是自个儿到厨房取了要吃的菜品,鸭肠,黄喉,鸭血,虾滑,两寸长的鲤鱼,嫩豆腐
其实涮火锅牛肉所出的一系列菜品才是灵魂,但是碍在牛肉实在不好进货,酒楼里也就没有这样菜。
一番挑拣,菜品太多,以至于张赋还亲自跑去楼上把原本的四方桌换成了庆丰楼特有的大圆桌。
街道上开始挂灯笼时,衙役才陆陆续续的到了酒楼来,许是自知公务人员随意受邀吃酒不太好,个个儿都换了便衣,褪下那一身耀武扬威的衙役服,也就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普通男子了,上楼时郑江停差点还没认出人来。
一行人来了有七个,郑江停在雅间门口招呼人,几个衙役进雅间瞧着屋里的阵仗情不自禁唔吼了一声,庆丰楼的菜特色稀奇味道好,爱的人爱的不得了,吃不了辣的也恨的不得了,爱喝酒吃菜的爷们儿都晓得这处消遣的地儿。
衙役们当然也没少来,只不过大酒楼的饭菜终究是比外头的小餐馆儿贵的多,味道是再勾人,那也不能时常都来。衙役的酬劳也并不多高,只不过偶尔有点油水赚,日子比寻常人家过的好些,但是最低层的衙役捞油水的机会也少。
几人也算是庆丰楼的常客了,虽来了好多回,但多数都是在一楼吃点酒菜,要么就是直接叫伙计弄点卤味儿带走,以前买卤味儿还得到酒楼里头来,后头单独买卤味儿的人多了以后酒楼单独开了个小窗口,只要在外头吩咐一声,直接从窗口就能买走东西了。
这上二楼雅间还是头一次,吃大圆桌宴也是头一次。
见到这么一大桌子的好酒好菜,领队的衙役汤海勤直呼:郑掌柜破费了!
郑江停瞧着人都来齐了,招呼大伙儿坐下:小酒小菜不成敬意,多谢官爷们赏光。
诶,别说这些客气话,咱大伙儿出了衙门就跟伙计下了工一样,都是普通老百姓。
诸位官爷都是爽快人,今日不醉不归!张赋,把酒提出来给各位官爷倒上,这忙活了一日都累了,快动筷子吧。
火锅底料掺了大骨高汤沸腾以后,热辣翻滚,香味铺面而来,诱的人直咽口水,都是忙碌了一整日的汉子,也不客气了,纷纷夹了菜进去煮烫,今儿酒楼创始人同桌吃饭,几个人头一次吃了味道最好的火锅。
鸭肠黄喉脆而入味,虾滑鱼肉鲜而不烂。
张赋给几个男人续了三轮酒后,郑江停道:你下去忙吧,我能照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