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愿意!”大家的声音都很小,但说出的话却格外有力。
九嶷会心一笑,瞥了眼林子另一边不放心偷看的大人们,“那我们走吧。”
“好!”
把孩子交给惊讶的红雾后,九嶷很快就回到了之前的地方。
好几个娘亲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角,深怕她知道了她们刚才那满是不信任的动作。
九嶷自然没有拆穿她们,只是无奈道:“就是咱们这里还没有桌椅板凳,房屋住所,如果大家不嫌弃,咱们席地而坐如何?”
众人当然不会有异议,这些日子来流离失所已是家常便饭,桌椅板凳更是奢求。
他们只希望有个收留的地儿就已经很满足了。
老阿婆是率先问九嶷问题的,“姑娘恕我直言,您收留我们这些……还是有什么目的的吧?”
她身旁的老大爷急得直拽她衣袖,深怕她一句话把九嶷得罪了,他们又得过颠沛流离的日子。
九嶷把他们的动作看在眼里,不过同样她也很高兴有人会这样问,至少说明他们心中隐隐有自身的想法,而不是盲目的跟从他人的脚步。
于是她也放开来,坦诚相待,“没错,确实有一部分原因。”
有人听到她这话脸色一变。
“你们想必都看见如今这里的情况吧?大漠戈壁,飞沙走石,处处暗藏危机,”她打量着那些惊慌起来的人,“但你们也看见这里的树林,想必你们有在来的时候就有疑惑了。”
“这里是我和另外一个姑娘齐力做出的改变,如今整片葬神沙漠已经接近一半的区域是翠绿,而我们这边更是栽种了数片小林,这是我们的决心,”她比划了一个高度,“一个能够改变大漠建设自己家园的决心。”
“这条艰苦的道路上满是荆棘,而我们最需要的,”她笑了笑,“正是你们。”
这句话可算是戳到了在场许多人的心窝子。
“……我们?”
从来没有人这样同他们这样说过,只是无止尽的驱赶与恶意,好像他们都是洪涝祸水。
第二批赶来的也已经送到了林子里,正好也听到了九嶷的这些话,皆是一愣。
“人民是一个城池乃至于国家的根本,没有你们国不能称之为国,你们的每一个人都是必不可少的,没有谁的命就贱之说,”她指了指天上悬挂的朝阳,“君以人为本,才称之为明君不是吗?”
“我知道你们现在或许都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可是如果我告诉你们我有办法呢?”
“谁的命不是命,在这个物竞天择、恃强凌弱的时代,谁都不是天生的弱者,你们这里有人会刺绣会缝纫,还有的会修建房屋,即使是小孩子们也能为生活带来朝气。”
九嶷看向那些新到的人,“在这里你们不用自称难民,这里都是崭新需要大家共同来建设的地方,你们都会是这里的主人。”
大漠中,朝阳下,金辉穿过层层叠叠的林叶落在少女身上,明明年龄不大,可每个措辞都有力的砸落在这片地上。
为在场的所有人胸膛中点燃了一把心火。
燃烧在他们沸腾的血脉中。
九嶷去找红雾的时候,留那些人在好生考虑。
而一离开那些密密麻麻的视线,她的腿一软直接靠在最近的树干上,她盯着树干的纹路深吐了口浊气。
救命,刚才她究竟在说些什么,好羞耻。
同时九嶷也在回想方才有没有哪里说得不对。
越想越觉得狗屁不通,她痛苦地捂脸,说出来的话因为情况比较急,一股脑也没有捋清楚都说出来了。
只希望那些百姓能够理解她的意思。
不过一会儿,她就来到了之前带小孩子们来的地方。
原本她还担心红雾能不能够应付,现在看他们个个笑得仰地打滚的模样。
“……”是她多虑了。
红雾在听见脚步声时就注意到九嶷来了,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看清楚没,这个人就是咱们葬神沙漠的老大,怎么样?”她笑眯眯地推着毫无准备的九嶷到小孩子们跟前。
“老大好!”
“老大好!”
异口同声的大喊,活像九嶷是个童子军山匪头子。
她哭笑不得地低头看着围满了的小孩子们,无奈瞪了眼笑得仰头倒在树上的红雾。
最后她还是怜惜地摸了摸最近小女孩枯黄的脑袋,谁知道这一下像是引发了某种热潮,大家纷纷伸长个脖子往她手上蹭。
像是在说:老大摸我摸我——
九嶷甩了甩脑海里闪过的奇怪念头,让他们先去自己玩,也可以去另一边找家人。
摆脱了难缠的孩童,九嶷走向红雾的方向,说出了心里的想法,“我想先把这些难民安顿好,然后就离开葬神沙漠——”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红雾尖声打断,吓得凑过来偷听的孩童们呆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你说你要离开?”红雾不敢相信。
九嶷带她走远了一点,解释道:“你也看见了,光凭我们两个人根本不行,我还需要更多的人来和我们一起不是吗?”
“可是……”红雾痛苦地捂住脑袋,“可是你明明说了我们一起,你,你不能言而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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