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阮月安约的是裴邵常去的店,订了个小包厢。
他到得早,跟着服务生在包厢坐下后,有点紧张。
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紧张。
前天跟阮月安约地方的时候是很高兴的,直到刚刚出发前也是同样的高兴,还去花店买了一束花。
他端起服务生倒好的温水喝了一口,垂下眼看那束小小的铃兰。
铃兰花小巧可爱,他走进花店,一眼就看中了。
以前好像也送过她花,高中周末,从电影院出来,牵着手在商场外面逛的时候,路边有卖玫瑰的老奶奶。察觉到阮月安看了几眼插在桶里的大束玫瑰,他就问她,想要花吗?阮月安捏着他的手笑,说,你送给我,我当然想要。
服务生推门引人进来。
“你来得好早啊!我还想早来一会等你呢!”
裴邵放下杯子站起身,看着她走进来。她笑着放下包,脱掉羽绒服递给服务生,里面是一件针织紧身裙。
裴邵看了两眼,挪开眼,看着她的脸笑,“怎么能叫你等我?”
阮月安在他对面坐下,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冲他笑,“你变了不少啊。”
裴邵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菜单,没看,搁在桌上,闻言也笑了,“变丑了还是变帅了?你看看菜单想吃什么。”
阮月安翻着菜单看,从菜单上抬起眼看了他一眼,“变帅了呗。一般见到老熟人要是变丑了,我就不提变化。”
“是吗。”他握着杯子,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摩擦。
“是啊……来个这个。”阮月安指尖点着菜单上的图片,这菜名字太长,她懒得念。
裴邵也点了几个菜,服务生收起菜单,问他们要喝酒吗。
阮月安看着裴邵,“不喝了吧,你不是感冒了吗?”
裴邵笑了一下,点点头,“是感冒了,不能喝酒。”
服务生拿着菜单离开,裴邵看着阮月安。她今天化了淡妆,一头长发披在肩上,看起来很温柔。
他放下杯子,“你还跟谁见面了吗?”
“我是说,我们以前的同学。之前同学聚会的时候,提起了你。”
“没有,我那天不是跟你说了才回来嘛。上星期才回来,去我奶奶那住了几天,前天晚上我妈说带我去吃好吃的,才在那碰到你。真够巧的,你也知道那家店,看来是真的挺有名。”
阮月安眼睛一垂,看到放在一边凳子上的花,挑起眉毛,“是送给我的吗?”
裴邵点点头,拿起花递给她,有点拘束,“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铃兰……”
“喜欢。”她接过花,凑近闻了一下,没味道。抬眼看他,“谢谢你的花。”
裴邵嗯了一声,挪开眼,“这些年,你一直在英国吗?”
“差不多吧。回来之前在东京住了快一年,我有个同学在那工作,过去玩了一阵。”她把花放下,问他,“你呢?一直在这吗?”
“嗯。”他点点头,想问那个同学是男生还是女生,没问出来。
服务生进来上菜,介绍了几句之后又退了出去。
“蒋绎让我给你带个好,他最近挺忙的,之后再请你吃饭接风洗尘。”
“没事。”阮月安吃了一口菜,抬起眼看他,问他,“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裴邵捏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他看着阮月安。她眼里带着笑,像是随口一问。
“没有。”
阮月安笑了一声,看着他,“那你这算不算一直等着我?”
一连悬着几天的心就这么落了回去。
他看着阮月安。她变了很多,但也有很多没变。就好像他们昨天才以少年的姿态分开,今天就以成人的姿态相见一样。中间缺少的那么多年,只在眨眼之间。
“等个屁。”他也笑了一声,勾着嘴角,“有你没你日子我照样过。”
两个人都笑。
笑过之后,裴邵问她,“以后还走吗?”
阮月安摇摇头,“应该不了,这么多年下来还是觉得这里适合我。”
“我刚回来的时候吓了一跳,这里发展得太快了,好多东西我都没见过。”
裴邵笑了笑,“这几年发展是挺快的。”
“对啊,我都觉得陌生了。”
“那吃完饭我带你逛逛?”
“好啊!”
一顿饭吃完,裴邵结好账,扭头问她,“开车了吗?”
阮月安拉上羽绒服拉链,“我还没驾照呢,今天打车来的。”
裴邵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小票,在手心攥成一团,随手丢进垃圾桶,笑了笑,“有想逛的地方吗?我带你去看看。”
阮月安第一个想到的地方就是以前的高中。
“去高中?”
“去高中!”
裴邵与她相视一笑,并肩而行。
冬天天黑得很快,出来时外头各处已经亮起了灯。前天的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空气中干冷干冷的,微风乍起,吹散了呼出来的雾气。阮月安走在他身边,怀里抱着那束小小的铃兰,念叨,“真够冷的,这花不会被冻坏吧。”
“不会。”裴邵捏着车钥匙,走近副驾,拉开车门,“冻坏了我再送你。”
阮月安坐进车里,仰着头对他笑,“再送送什么花?”
风吹进车里,带出一阵淡淡的香。
裴邵扶着车门的手快被冻僵了,他松开车门,攥着拳头紧了紧。
他向前走了两步,扶着椅背俯下身,在她冻得发凉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送玫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