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她竟然翻脸不认人,青茴跪爬到杨氏面前道:“大夫人,明明是你查出我与大老爷身边的白舟有私,以此蛊惑我,还承诺若我偷来一件大小姐的贴身之物给你,你就想办法把我调到你身边,成全了我跟舟哥的啊!”
“胡说!那日明明是你主动找我请安献媚,我并不曾理会你,哪来什么承诺。你空口胡说可有凭证!没凭证就给我闭嘴!否则我要你狗命!”
……
一个堂堂国公府大房的夫人,竟然会像市井泼妇一样跟个奴婢吵起来,简直不堪入耳。宁德怀脸面尽失,气得怒指三下,转身拂袖而去。
“爹爹!”
“夫君!”
杨氏跟宁婉喊得再凄凉,也没能把他喊回。
看足了这一场烂事,老太太重哼一声:“杨氏,你给我闭嘴!现下事情已然明了,我宁家出你此般败类,真是家门不幸!今日我便做了这个主了!自现在起,你给我自跪祠堂七七四十九天,抄写祖训百遍,以清洗你那颗不净的心!婉丫头跟着这样的母亲也没学到好,也给我罚跪佛堂三天三夜,以后再如若再犯,重罚不饶!”
一场巨大的风波,由大房起,也由大房落。
杨氏轰然坠落,瘫倒在椅子上,木偶一般,被仆妇们拖进来祠堂。宁婉则哭哭啼啼地跪进佛堂里,像根经了霜的弱柳,凄惨羸弱。
空旷的佛堂,除了佛祖冰冷的金像,就是宁婉哭倒在地的身影。
面前檀香洒了一地。
佛堂门忽然开了。宁婉回过头一看,立刻怒火中烧。
“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的么!”
“我告诉你,那不能够!你别以为,你这次赢了我,就能一辈子压在我头顶上。我宁婉此生必将你踩在脚底!”
并不理会她的嘲讽谩骂,宁姝径自踏进堂内,从案上仅剩的一小把完好的香里抽出三根,握在手心,跪在宁婉旁边的蒲团上,与她平齐,虔诚地向佛祖扣了三个头,然后起身把香送进香炉中。
做完这些,她转过头望着地上的宁婉。
冉冉袅起的烟雾被窗外风轻轻吹散,和着窗棂里跳进来的光,一起朦胧在宁姝身侧。
宁姝淡淡道:“原来在我心中,家族本是一体,就像是一棵参天大树,我们同是这树上的枝叶,即便家中各有龃龉也是内部的事,面对外难时还需众人一心把劲儿往一处使,这样才能一荣俱荣,枝繁叶茂。但我今日突然在二妹妹身上学会了一课。那就是——”
“有时候枝叶太过繁盛也未必是好事,若是那根枝叶还时常冒出来想抢夺别人的阳光养料,又或者那根枝叶早被腐了坏了,还想往树根里烂下去的,不如当断则断,咔嚓一声将其剪除。二妹妹,万望谨记。”
她在宁婉身边停留片刻,然后继续又踏出了佛堂。大门吱呀被合上的时候,宁婉眼眶震动,倒抽一口气,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