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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黄昏,庆宁侯府后院那侧门外,又出现一道蓝色身影。
翠枝避开侯府所有人的视线,暗暗潜出去,对来人回禀道:“楚娴还是那个样子,精神愈发差了。”
蓝衣人道:“最近可有画画?”
翠枝摇头,“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到现在都没缓过来,哪还有心情画画啊?”
做了十六年养尊处优的侯府千金,一朝突然得知自己其实是被抱错了,是个假千金,真千金另有其人,要被接回来了,这谁受得了?
蓝衣人道:“你们要多陪陪她。”
翠枝叹了口气:“我们这些做丫鬟的,陪了又有什么用?不顶用啊,这么大的事,也不是我们陪了能解决的。”
翠枝忽想到什么,大着胆子说:“不过……”
“不过什么?”
翠枝道:“不过若是殿下出面……”
“不可。”蓝衣人否决,“殿下现在还不适合与楚娴见面。”
“那要何时?或者让楚娴知道殿下的心意也好啊。”翠枝道。
蓝衣人:“更不可。”
翠枝十分不明白:“为什么啊?放在以前,或许殿下和楚娴不太可能,可如今楚娴身份尴尬,不再是庆宁侯府名正言顺的嫡女,殿下想纳了她,是多么容易的事。”
蓝衣人:“殿下不想委屈了她。”
翠枝心头一动,感佩君子的痴心。
“好了,我得走了。”蓝衣人转身便要用轻功飞上房檐,忽顿住,想到自己还有句话忘了交代,回头对翠枝道:“对了,殿下让你记得提醒楚娴。”
“什么?”翠枝问。
“她的手,是用来画画的,不是用来打丫鬟的。”
蓝衣人说完这句,身影消失在屋檐之上。
翠枝才想起来,上次见面,她似乎对蓝衣人说过楚娴打了采荷的事。
其实今个中午,楚娴又打了一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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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楚含慈这一摔,不得不在客栈停了几日,赵存风本没有义务要等她一起,可以先行启程回长安,但他自诩“仁医”,不会无情冷漠地抛下病人离去,就一同留在客栈,每天定时到楚含慈屋里查看她的伤势恢复情况。
霍三和罗东等一干护卫的眼神对他充满感激。
有些个护卫心思比较敏感,容易于细微的反应和举动里捕捉到八卦的火苗,偶尔凑在一起偷偷议论。
“你说那赵大夫是不是对我们家小姐起了心思?”一个小护卫说。
因为赵存风每次存在感狂刷的方式都是因为“行医救人”,就渐渐地从“赵公子”变成了“赵大夫”,而因为小护卫们由衷地把楚含慈当成了自家主子,对她的称呼也变了,从“三小姐”变成了“小姐”。
“你才看出来啊!”另一个小护卫一脸“我早看出来了”的表情。
“那可怎的好,这赵大夫岂不是占了小姐的便宜?可小姐伤得那么重,又离不了他。”小护卫C说。
小护卫D道:“换个大夫来还不是一样?我看赵大夫挺好!别看说话不着调,人可好相处了,还有,你们别忘了,他救过我们的性命!”
正可谓“拿人手软,吃人嘴短”,这些护卫比这个更甚,他们是“救命之恩难以忘怀,还要涌泉相报”,以是每次这种讨论都会以“别把赵公子想那么坏,他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结束,不了了之。
...
留在客栈里除了看护病人,闲来也是无事,夏朗终于看见赵存风当着他的面打开那个包袱。
夏朗却不大敢看,开口道:“公子,我且回避一下吧。”
他话毕,就要朝外走,赵存风喊住他:“不用。”
夏朗乖乖停了下来。
夏朗是原身在乱葬岗捡的,从五岁就跟在原身身边,除了原身的母妃,他便是原身最信任的人,赵存风自不用提防他。
赵存风彻底将包袱解开,里面是一块布和一个小小的锦盒。
小锦盒压了布的一角,赵存风将布抖开的时候,没太注意,小锦盒掉落,夏朗忙跑过去,却还是晚了一步。锦盒摔在地上时,倒是没摔坏,就是把盖子给摔开了,一块半掌大的玉从盒子里摔出来。
夏朗忙弯腰将玉捡起,好生用袖子擦拭,不禁感叹道:“这玉通体雪白,光泽柔润,做功精巧,上面好像雕的是一只……麻雀?定是个稀世的宝贝啊!”
赵存风看也没看那玉一眼,细细研究者手里的布。
他将布摊开放在桌上。
夏朗见自己好像在自说自话,赵存风都不搭理他,他略略疑惑,好生把地上的小锦盒也捡了起来,将玉放回去。
把锦盒盖好后,给赵存风落回桌上,忽想到什么,不甚明白,“公子,既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锦盒,那揣在腰际或者袖兜里便可,作何要放在包袱里,岂不是引人注意?”
赵存风道:“玉?”
“对啊。”
男人啧了声:“那块玉是挺值钱,不过,就是个幌子。”
“幌子?”夏朗怎会明白,他见赵存风视线都盯在桌上的布上,也将目光移过去,说道:“难道玄机在这布中?”
可他极努力地瞅了半天,也没在布上瞅出什么“我与众不同”的味道来,实在是那布看上去太普通了,好像就是块桌布,还是块平平无奇的桌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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