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格莫克倒数完最后一个数字,顿在那里,有点不确定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他威胁了治疗师,但那本质上只是强硬地劝退。在他找到关于人类刺客的线索,上报调查进展后,得到的命令是前去抓捕刺客。如果对方反抗,那么完全可以就地处决。他对逮捕后投入监牢的软弱做法毫无热情,但对处决的方案非常感兴趣,所以想了个法子,把刺客主动引出来跟他战斗,这样就可以直接把她杀死了。
但眼下情况跟他想的有点不一样。那个治疗师也被卷进战斗了,其身份比较敏感,即使他想要斩杀这种等级的官员,也得顾虑如何向王宫交代。
或许,可以先将治疗师打伤到不能随意活动的程度,逮捕起来留待事后处理。如果有人问起,就用妨碍公务解释这一行为。毕竟治疗师本人已经摆脱不掉共犯的罪名了。
埃格莫克自觉想法妥当,正要破坏屏障开始执法,那面坚实的保护性穹顶却突然咔啦一声,裂开缝隙,然后自行瓦解了。
哦,已经撑不住了吗?这样倒是给他省了很多事。
期望着两人束手就擒,埃格莫克却意外地看到治疗师垂着头,耷着肩,拖着脚走过来。
这是什么诡异的姿态?埃格莫克眯起眼,望着治疗师逐渐地、缓慢地靠近。眼看就要主动送上他剑尖变成烤肉串,埃格莫克及时收回了武器,转而一脚踹上去。“走开,别在这拦着我的路。”
周边响起倒抽一口气的声音,埃格莫克不用看也知道是自己那些没用的下属作了反射性回应。有荣誉的战士不能伤害非战斗人员。呵呵,多好听的废话。也就一群从未经历过实际战争磨练的小年轻会真的把这种格言往心里去了。旧日的战场上,任何妨碍军令的对象都要像蟑螂一样狠狠地踩死。
埃格莫克把注意力转到刺客的身上,发现她半跪半坐在地上,张着嘴巴,望着远处的方向。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刚才被踹飞的治疗师居然重新站起来,垂着脑袋,晃晃悠悠朝他这边过来了。
还没有挨够打吗?
埃格莫克冷笑一声,干脆站在那里等着治疗师过来,然后轰出一拳。
“不!古雷克!”他听到刺客的叫喊,伴随着治疗师再次飞出去的动静,惊恐毕露。“你这是干什么傻事?别再过去了!”
埃格莫克发现他又一次同意刺客的看法,尽管立场相反。先前她叫治疗师离开,他是非常赞同的。非战斗人员本来就不该插手这种冲突。现在也是一样。除非治疗师天生就是喜欢受虐的类型?埃格莫克短暂考虑了这个可能性。
虽然欺负一个非战斗人员有点不像话,但如果是自找苦吃,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埃格莫克一次又一次把治疗师打飞出去,然后眼见对方一次又一次爬起来,如同鬼魂那般不依不饶。每当他想对刺客下杀手的时候,那家伙就不知从何处窜出来,跑到他身边多加阻挠。同一个过程重复太多次,饶是埃格莫克也有些心惊了。治疗师这是怎么回事?他可没有手下留情。可是,明明已经受伤了,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疼痛似的,还一直过来挨揍。这份怎么打也不受任何影响的姿态……简直就像是……
一丝熟悉的感觉在心底升起,埃格莫克喉头剧烈滚动。
不会吧。
这种人怎么可能会……那份独属于少数战士的荣耀……哪有可能会落到一个非战斗人员身上?!
然而亲身的经验发送着截然相反的警告。他必须验证一下才行。埃格莫克直接把刺客丢在一边不管了,大步上前,在治疗师歪歪扭扭过来的时候,抓住对方的肩膀仔细审视。
入目的红光令他双手微颤。
还真的是,狂暴状态。
更准确地说,是狂暴状态的适应期。
埃格莫克非常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狂暴的经历。不同于多数人只记得模糊片段,他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有怎样的感受。
眼睛是最初被改变的感官。视野几乎彻底关闭了,只能隐隐感知到一片模糊的猩红。体能发生剧变,有很多不适应的地方。无法控制自己。甚至因为信息量超载,就连最基本的身体协调都很难做到。但过一段时间适应了,他就开始逐渐了解自己的新状态,能把感官与肢体协调妥当,发挥出狂暴战士最大的潜能。就像婴儿学习走路一样,其实也是在学习如何控制自己的身体。
当然,那一切都是建立在他早已预料到自己会狂暴的前提下。作为万里挑一培养出的精英战士,他早就为此做好了准备。所以他知道怎么做。可是治疗师不知道。说不定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处于狂暴状态中,只是凭着本能在行动。
“唔呃!”
冷不丁迎面挨了一拳,埃格莫克猝不及防,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周围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统领大人!你没事吧?”
“闭嘴!”埃格莫克扭头冲着卫兵们怒吼。“你们这群废物从来都指望不上!连个治疗师都看守不住,还让他挣脱了,跑过来坏我的好事!”
卫兵们低着头,不敢看他,一声不吭。他们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废话,他当然是对的。埃格莫克重重地喷了声鼻息,下巴刺喇喇地疼着。妈的,那小子居然把他打痛了。训练有素的刺客都难以刺穿他钢铁般的身躯,一个非战斗人员却是毫无疑问在他脸上留下了伤口。
……哼, 不过是趁着他不防备偷袭罢了。
埃格莫克站了起来,收起武器,重新迎接朝着自己冲来的治疗师,打算实打实肉搏一回,免得把人误杀了。
但这次,他敏锐地发现治疗师的动作跟之前不一样。整体灵活很多,速度也变快了。非要比喻的话,就像之前是身体各个部位在打架,而现在终于协调一致,平衡完美。
这么快就度过初次的适应期了吗?埃格莫克暗暗心惊,看准对方上前的时候挥出一拳。如他所料,治疗师躲开了。紧接着,一个相似的勾拳送过来。埃格莫克故意接下了,只为抓住时机狠狠地反击。
他的下一拳虎虎生风,正中脑门!
令人意外的是,治疗师没再倒下,只是后退一段路,然后就稳住了。而他也尝到了勾拳的威力,连退两下,拉开距离。
当他意识到自己的步法因此而紊乱,一股强烈的羞耻感顿时涌上心头。
他一介武夫竟被一个治疗师屡次击中,还受到切实的影响,简直是奇耻大辱。就算待会胜出,恐怕也会因为战斗持续时间太长了,而落得被人耻笑的境地。
听说了吗?埃格莫克,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埃格莫克,出手打一个治疗师了。
嘿,不仅如此呢,听说他还挨揍了。
什么?被一个治疗师揍了吗?哈哈哈哈哈不会吧!
是真的!哈哈哈哈哈!
仿佛听到其他的战士将如何嘲笑自己,埃格莫克脸上阴晴不定,双拳攥得死紧。周围死一般的寂静,除了治疗师笨重的脚步声,再也听不到其它的杂音。可是埃格莫克却感觉,所有人都盯着他看,想知道他的下一步动作。想看他能不能应付自己的对手。哪怕这个对手放在平常根本就不够资格当他的对手。
可恶。
埃格莫克涨红了脸。
区区一个治疗师,凭什么能够接入狂暴状态?还仗着他不敢真的杀了他,就这样胡乱放肆,恣意妄为,害得他大庭广众之下丢脸。
不,他身为战士的荣誉绝对不容许这样肆意的玷污。
他不会再给对方任何机会了。
既然治疗师已经接入了狂暴状态,那就是一个战士,无论以前被视为怎样的人员。从现在开始,他会把古雷克当成与自己匹配的对手。而为了尊敬对手,他也必须认真起来,抛开一切顾虑,展示自己全部的力量!
见古雷克开始狂奔过来,眼冒红光,势不可挡,埃格莫克眯起了双眸,让雷同的猩红色闪现出来。
“统领大人!万万不可!”
身边蓦然传来一声惊呼,打断了他的接入过程。
埃格莫克顿了顿,转头看到一个跟了他许久的卫兵,神色恐慌,嗫嚅着提醒道,“这、这里是居民区啊……”
居民区?
这个词仿佛有魔力,瞬间让埃格莫克清醒过来了。他环顾四周,想起古雷克住在本地一个环境很不错的小区里。可是现在,整个院子被他们的战斗破坏得七零八落,坑坑洼洼。娇嫩的植物比不得兽人皮糙肉厚。树木倒了一片,花草尽遭践踏,现场可谓是台风过境一般,惨不忍睹。
而在早已坍塌掉的栅栏外,围满了小区里的居民,个个神色惊惧,翘首观望,不明白这里是在发生什么事。甚至还有几个孩童紧抓大人的衣角,呆呆地望着这一切,僵立不动,仿佛身形被冻住。
下属们很清楚他狂暴的后果,但这些平民什么都不知道。
埃格莫克深吸一口气。当古雷克的拳头迎面轰来,他选择了平常死也不会做的事:躲闪。很丢脸,没错,但他必须把平民的安危考虑进来。
狂暴状态通常是只有接受过训练的战士才能接入。在这个状态下,力量、速度、耐力等各项体能指标都会飙升十倍以上。作为代价牺牲掉的则是神智。一旦进入狂暴就必须把敌人杀死。这期间即使被击中要害也未必会立刻倒下,而是继续战斗。
像古雷克这样没受过训练的兽人,毫无预兆地接入狂暴状态,只会更加危险。对他人、对自己都是。
而且一个兽人狂暴也就罢了,只要杀掉敌人就完了。但是两个兽人互相狂暴,针锋相对?那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决出胜负的事情。谁也不会因为受伤就退却,不到你死我活不罢休。到时候产生的附带损害将会不可预估。
埃格莫克往旁边一跃,再次避开了古雷克的攻击。治疗师似乎已经彻底失了智,充分展现与以往大不相同的侵略性,双臂举过头顶,如同疯兽般咆哮着狠狠砸下一拳:
“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一击绝对不能硬接。兽人再怎么皮糙肉厚,面对体能飙升十倍甚至更多的雄性同胞,都要被活活打断筋骨。所以,在已经放弃了狂暴反击的情况下,埃格莫克不得不从地上抓取一根粗直树枝,往前一伸,绊住了毫无思想准备的治疗师。望着古雷克头朝下原地栽倒,埃格莫克面红耳赤,就连脖子都红了一大片。这搞不好是他最狼狈的时刻。不能堂堂正正地战斗,而是诉诸于诡计般的小花招来放倒别人。
但是古雷克并没有就这样被放倒。他又站起来了。只是,感官似乎陷入了混乱,没有像埃格莫克预想的那样冲着自己来,而是呈直线狂奔到远处一面围墙那里,拳打脚踢,暴怒大吼:
“啊啊啊啊啊!死!死吧!”
埃格莫克看着他赤手空拳把岩石硬生生劈开了,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么多年下来,他已经通过训练和实战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可以接入狂暴状态,也可以主动退出,即使是在最深陷其中的场合。但是古雷克从未接触过相关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应该退出来。不知道怎么退出来。
现在古雷克只会遵从本能,不断地进攻,不断地破坏,把自己折腾到力竭而死为止。
但他不是来这里杀死治疗师的。
埃格莫克低咒一声。脑中迅速想出一个临时解决方案,他扭头,冲着身边的卫兵大吼道,“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快去把周边居民疏散了!”
“是!”
卫兵们四散行动起来。埃格莫克则是把视线调转到另一个方向。
“刺客,你去阻止他。”
“哈?”刺客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叫到,愣愣的。
实际上,她好像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傻站在那里,张大嘴巴盯着古雷克,满脸跟不上事态发展的晕眩样。明明可以趁着他被古雷克弄得束手束脚的时候开展偷袭,却把大好的机会浪费了。人类刺客都是这么不专业的吗?埃格莫克皱皱眉,有种看到自己废物下属的恨铁不成钢感。
“我叫你去阻止那个治疗师,否则我只能也狂暴,然后把他脑浆拍出来。”
刺客这下听懂了。“你不打算杀他?”
“我是来杀你的。”其实是来逮捕她的。只不过,他不喜欢留一个刺客活口的概念而已。埃格莫克藏起了自己的私心。“那个治疗师最多会坐几年牢,前提是他老实点,配合我们的行动。”
“这样吗……” 刺客微微失神。“只要我死,他就能活下来……”
她死不死,跟治疗师活不活有什么关系?
埃格莫克感觉她好像误解了什么。但他懒得管那些,挑重点说,“古雷克现在狂暴了,神志不清,属于害人害己,需要有一样唤醒物让他退出狂暴状态。”
“什么是唤醒物?”刺客问。望着远处的古雷克徒手拆掉一面砖头墙,然后捶胸顿足,嗷嗷直叫,她的神色变得很复杂,埃格莫克难以判断出来,不过他也没有兴趣判断就是了。沉吟一会,他用最简单的话语解释起来。
“唤醒物就是用来帮助狂暴战士退出这种状态的东西,因为并不是所有狂暴战士都能在任意场合下顺利清醒过来。通常,唤醒物必须与战士本人存在精神上的联系,对其有重要的意义,平时需要随身携带,万一他无法主动清醒就会派上用场。你需要做的就是找到古雷克最珍惜的某样东西。我认为你这段时间躲藏在他的家里,应该对他的私人物品有一定了解。”顿了顿,埃格莫克决定举个具体的例子,进一步加深理解。“像我的唤醒物就是母亲制作的棉花兔子娃娃。”
刺客露出震撼的表情。
埃格莫克不知道她那副下巴快脱臼的模样是因为棉花兔子娃娃,还是因为治疗师用自己的脑袋把院子里最后一棵树撞倒了。他愿意相信是后者。毕竟其他人携带的唤醒物也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像是童年时代交换来的信件,奶奶编织的蓝色毛线袜,放到变质都不忍心吃的姜饼人。对了,还有一个家伙太喜欢自己养的猫,就把用过的猫砂装进一个瓶子里带着。无论如何——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唤醒物,不然他会把整个小区都拆了。”
“唤醒物……”
刺客回过神来,匆匆跑进屋子里寻找起来。
她很快就抱着一摞书出来了,脸色苍白。“这些都是古雷克最爱看的旧书,平常也很珍惜,会用专门的袋子装起来。”刺客咳嗽一声,看向远处在发狂的治疗师背影。“是要把这些东西放到他面前吗?”
“对,必须让他亲手触碰到物品。只要能感觉到是正确的唤醒物,他就会停止攻击。”
“好的。”
刺客跑去照做了。埃格莫克感觉她的脚步有些颠簸,似乎站立不稳。怎么回事,她有受伤吗?哦,对,好像是被他打伤的。埃格莫克撇开这个念头,继续密切关注刺客的动向。
只见她跑到治疗师的面前,冲着他摇了摇手里的东西。“古雷克,你看这个。”
毫无回应。治疗师仿佛没有看到她一样,径直闷头狂奔,来到院子的对面左一拳右一拳,怒吼着打穿了残存的墙壁。
刺客不得不追过去,一边咳嗽,一边把书塞到他怀里。
这下应该好了吧?
望着治疗师忽然停下动作,低头打量怀中物的样子,埃格莫克感到非常笃定。这个唤醒物应该能够让他从狂暴状态中成功脱离出来。但下一秒,红光大盛,治疗师怒吼着把书撕得稀巴烂。“啊啊啊啊啊啊!”
妈的。
“古雷克……”刺客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这是个愚蠢的做法。非常愚蠢。不赶紧跑开的话,必然会因为挡在他面前,而被狂暴的兽人当作新目标攻击。
埃格莫克无法更加不在乎刺客的死活了。但不知怎么的,她在那一刻流露的眼神让他感到时光错位。突然间,他仿佛不在破落的院子里,而是回到了自己与老战友相隔十年重逢的场景。同样的吃惊。同样的迷茫。曾经是最亲密的伙伴,生死相依,却因为分离太久,变化太大,已经认不出来他是当年的那个人。
人生中鲜少有比这还痛苦的事情。
“跑啊!”埃格莫克鬼使神差地喊了句。
但是刺客好像没听到一样,愣愣地站在那里,正好卡在了狂暴兽人和他的目标之间,随时有被波及的风险。
算了,埃格莫克转念一想,就让她被治疗师活活打死好了。这样还省了他自己动手的麻烦。
眼见狂暴兽人怒吼着一把抓住刺客的脖子,跟老鹰捉小鸡似的提起来,埃格莫克幸灾乐祸地嗤笑,仿佛已经看到了刺客脑浆迸溅的画面。
但事情不如他所想,治疗师正要下手,拳头却停在半空。
“艾……丽……”
嗓音嘶哑,不比先前高亢。每个音节生拉硬拽出来,吃力而又执着。
空中的拳头迟迟落不下,身体也没有新的动作,狂暴兽人只是梗着脖子,注视面前的刺客,定定地,似在分辨,似在确认。
最终,眼中的红光逐渐消退。
怎会如此?
埃格莫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人。他确信,从来没人,能凭借肉体凡胎阻止一个狂暴失了控的兽人。要么是自己发泄够了,主动清醒过来,这当然也包括力竭而死的情况;要么就是借助那种存在精神联系的特殊物品来控制结束的时间。
问题是古雷克根本就没有拿到正确的唤醒物,怎么可能就这样脱离狂暴状态?
除非……
埃格莫克惊疑不定地眨了一下眼。远处的治疗师刚清醒过来,身体蓦然虚软,滑倒在地,被刺客接住了。
狂暴是有后果的,特别是对于没有充足准备的兽人。埃格莫克不用想也知道,古雷克此时一定头脑极其混乱,浑身散了架般的疼痛,眼皮肿得睁不开。因为他第一次也是这样。不同的是,当时并没有一个娇小的雌性把他庞大的身躯拥在怀里,轻轻抚摸他流过血的额角,满脸心疼地低语:没事了,没事了,我就在这里,你会好好的……
如同被催眠般,兽人闭上了眼睛,静静地躺在她的怀里。
微风拂过,四方安定。
越是望着这一幕,越是有种奇异的感觉。埃格莫克心脏停了半拍,紧随其后,一种醒悟般的波动直达头顶。就好像之前不理解的谜题,现在豁然顿开,满心通透。
一个兽人狂暴时,体能得到数十倍的全面增强,但也因此失去更微妙的感知能力。受狂暴情绪驱使,兽人会变得热血沸腾,勇猛无敌。可一旦杀红了眼,连着最亲近的人也会一起伤害。这就是为什么需要唤醒物。它负责唤起战士内心的安宁,用相反的情绪冲淡那份狂暴。
通常而言,唤醒物的效果立竿见影,万无一失。但那前提是找到正确的唤醒物。刺客以为能给古雷克带去安宁的东西,并没有发挥作用,反而是古雷克触碰到刺客的时候,突然清醒过来。
埃格莫克觉得自己明白这是为什么。
因为她就是他狂暴的原因。
那么,理所应当,也只有她能给他带去真正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