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小寡妇倒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区区寡妇之身,不敢攀附于他。
她既有自知之明,他便也高看她一眼。
宋蝶见太子不说话,只好主动问道:“殿下,现下该如何是好?”最好太子能向于大人解释清楚,这样以后于夫人就不会再打她的主意了。
没想到太子瞥了她一眼,说了句:“你不是很会做戏?”
宋蝶正丈二摸不着头脑,就见太子突然发怒道:“区区一介寡妇,竟敢骗孤是未嫁之身,简直放肆!”说完一甩袍袖大步离开了。
宋蝶傻了眼,她没骗他啊,她不是坦承自己是寡妇了吗?不过很快,她脑子转过弯来,明白太子这是让她陪他演一出戏,不过他怎会认为她‘很会做戏’?
来不及多想,宋蝶匆匆去追太子,却被于夫人拦下,质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自称是未嫁之身吗?”
宋蝶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妾身的确是自称未嫁之身,可太子殿下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妾身在撒谎,妾身只好承认是寡妇之身,这才惹了殿下发怒。于夫人,您看,妾身可还有机会?”
于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鄙薄了一句“没用的东西”便也甩袖离开了。
于大人一行人匆忙去追太子,萧成逸却落在后头,眼神异样地打量了几眼这小寡妇,别人不清楚,他却很清楚太子是早就知道这宋氏是寡妇之身的,既然如此,又怎会突然发怒?
只稍一想,便猜出太子是为了帮这小寡妇遮掩一二,才陪她演了这一出戏。
有意思!
萧成逸摇了摇折扇,悠悠然离去。
宋蝶见人都走了,才摸出帕子擦干眼泪,又觉得刚才那位华服公子看她的眼神颇有些奇怪,可惜她还是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儿见过他。
游园之行戛然而止,宋蝶也不必继续当什么向导了,她召来管事,让他晚些时候将于府包园子付的定金退回去。她坏了于夫人的好事,于夫人不怪罪她就该庆幸了,哪儿还敢收于府的银子?
经过这一出,于夫人应该不会再打她的主意,但宋蝶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第二日,她将自己倒腾出来的六盆美人泪送了三盆到恋春园,另外三盆送到殿春花行让掌柜的高价售卖。自己则带着棠棠回乡下庄子住上几日,暂时避一避。
到了庄子上先休整了下,宋蝶倒也没急着去地里看花农们种的花,而是先陪棠棠去村口放风筝。
村口有一大块平缓的坡地,春日里坡地上长满了野草,绿意昂昂,正是踏青放风筝的好地方。
棠棠许久没出来玩儿了,高兴极了,看宋蝶放风筝放得好,便要自己放。宋蝶只好手把手地教他放风筝,偏偏这孩子拉着风筝跑了没一会儿,风筝就缠在了坡上的一棵槐树上。
够是够不着的,得爬上去才能解开,采南和秋篱又被她赶去摘野菜了,宋蝶只能自己爬树去解了。
所幸她自幼在乡间长大,没少爬树,她将袖子一挽,让棠棠在下面乖乖等着,自己抱着树干快速地爬了上去。
风筝缠在一根较高的树枝末梢,好在这根树枝不算细,宋蝶以前也爬过这般粗细的树枝,就大胆地顺着树枝往末梢爬。
爬的时候树枝一晃一晃的,宋蝶虽有些怕,但还是继续往前爬,直到手能够上树枝末梢缠着的风筝线才停了下来。她一圈一圈解开风筝线,将风筝扔了下去,正要往后退,突然听到嘎吱一声,她心道不妙,果然,树枝一下子断裂开来,她还来不及抓住其他树枝就猛然掉了下去。
宋蝶吓得闭上眼睛,想着反正下面是草地,就算摔下去也摔不死,运气好疼个几日就好了,运气不好断两根骨头她也没办法。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她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没有摔到草地上,而是落入一个宽阔的怀抱里。再抬头一看,这及时接住她的人竟是太子殿下。
他低头看着她,眉心微蹙,似是有些不悦。然而,即便蹙着眉,也丝毫不减他的俊美。
第九章 槐花鱼
顾玄启见这小寡妇又开始发呆,只好轻咳一声提醒她,该从他身上起来了。
宋蝶回过神,连忙离开他的怀抱,站远了些,福身行礼:“多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妾身感激不尽。”
说完却见太子没有回应,只皱眉看着脚上的皂靴,宋蝶见他皂靴上沾了些污泥,又看到村外的大路上停着两匹马,一匹马上无人,另一匹马上坐着一名穿黑衣配横刀的青年男子。
这青年男子宋蝶见过两回,一次是在于府的园子里,一次是在恋春园里,这两次该男子都没有和于大人他们站在一处,而是不远不近地跟着太子,应是太子的贴身侍卫。
见该男子稍愣之后,下马使轻功来到坡地上,中间经过一处洼地,便用脚尖在洼地上点了两下借力,宋蝶于是明白了太子皂靴上的污泥从何而来。
这片洼地之前是个小池塘,后来水干了,只剩下一池污泥,平日里也没人管,都是绕路而行。想来刚才她从树上摔下来,事出紧急,太子殿下没法绕路,才不得不从洼地上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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