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鱼如今也是上两个时辰的课,一直从未时上到酉时,出鹿鸣院时正好跟临怀堂里出来的杜徽遇见,还不待几人互相见礼便见杜丘追着杜显李霄两个出来,“给我站住,今天我非要一人给你们来上几棍子。”
“我偏不,等你追上……”话音未落,杜显便被抓住,偏他跟李霄还是牵着手跑出来的,另一个就也被抓住,杜丘生得高大,又爱练拳脚功夫,将他两个夹在两边腋下,走向门口,阿鱼见他脸上被画了胡须,额头上还被写了一个王,惊讶道:“二哥哥,你这脸上……”
杜丘道:“都是这两个臭小子画的。”
“谁叫你自己不好好听课打瞌睡。”杜显被他挟制住还在不停挣扎,李霄便可怜巴巴道:“二哥哥,我再也不敢了,你放了我罢。”
“就你最油嘴滑舌,我信谁也不会信你,你们两个再说话,我就将你们嘴巴也给堵住。”杜丘威胁道。
杜徽如今不过十六岁,只比杜丘小几个月,却比他沉稳许多,道:“二哥脸上这……还是先去洗了再出鹿鸣院吧!”
杜丘却道:“我怕这两个跑掉,先带去松鹤堂教训了再洗。”阿鱼想到这一路出去,要是被人看到实在不好,便道:“这样,我跟三哥哥将他们看住,你先洗了去。”杜丘想了想便点头,将杜显二人放下,阿鱼便一只手牵了一个走到廊上去,杜徽跟在后面谨防两个小孩逃脱。
等到了廊上坐下,杜显跟李霄皆是低头不语,阿鱼问道:“你们两个谁出的主意?”
两人不言,杜徽便道:“你们若是老实交代了,待会儿我跟你五姐姐还可以向二哥求个情。”
杜显便道:“全是我的主意。”李霄却争道:“是我的主意。”
阿鱼跟杜徽对视一眼,阿鱼便道:“如此两人都是主谋,都要重罚。”
李霄道:“就是我的主意。”另一个也争起来,“他要罚就罚,我却是不怕他的。”
阿鱼无奈,道:“二哥哥为了看顾你两个读书,自己的功课都不曾做完,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他的心意的?”
杜显却道:“才不是,我听祖父骂他,是他课业完不成被祖父罚来看顾我们的。”
杜丘那里匆匆洗了脸,正走过来,道:“好呀,祖父除了说过这话还说过叫我尽管教训你们,只要不打伤了残了都任我来,太太那里都是许可了的。我看先生的戒尺还留在临怀堂,这就去取来教训你们。”
杜徽却伸手拉住他,“不妥,这一顿打他们受了却是不长教训的,短痛哪有长痛厉害,叫他二人各自抄一遍《千字文》给你检查。”
第21章
“两遍才好。”阿鱼在一边道:“字迹不能乱,不能有墨点滴在纸上,一天抄不完一天不许出去玩耍,一个月抄不完一个月不许出去,下次再犯再抄。”李霄杜显听了显然十分恐惧,竟不知五姐姐这般狠毒,杜显喊道:“五姐姐你真是助纣为虐。”“再敢不敬兄姐,就加抄一遍。”杜徽说道。
杜丘抚掌,“哈哈哈,就该如此,二哥哥这就带你们去松鹤堂领罚去。”说完挟持着两个小孩就要走,临走又道:“雁影做的鲈鱼羹,这两个就不需要吃了,全给了我罢。”
两个小孩又是难过,哀嚎起来,阿鱼跟杜徽看着他们走远,乍然又听杜徽道:“这鲈鱼羹,听者有份吧!”两人一同走出鹿鸣院,阿鱼笑道:“还当三哥哥真就一心只爱圣贤书。”
杜徽笑道:“除了松鹤堂里浓墨,余下的丫头里就数雁影厨艺最好,便是圣人都难免俯首一嗅,何况我等。”
阿鱼便道:“今日倒是不成了,等回去只怕已经摆饭了,明日我让雁影早些回去做好,送去篁琴阁里。”
杜徽却摇摇头,“明日我就吃不成了,表哥邀我明日与他同去诗社,晚膳恐怕不在家中用。”
阿鱼一听却是有几分紧张,道:“是哪一个?”
杜徽见她如此忙道:“放心,不是怀炘表哥,是怀衍表哥。”
阿鱼便放下心来,这两位表哥如今都住在杜府外院,因四年前连家二舅老爷升任京官,就将举家老小皆带了去,只因两个儿子,师从的先生是长洲县人士,家中高堂尚在不欲离开,连家二舅老爷便道:“贤师难得。”留了两个儿子在平江府,又恐无人照料,便劝说了先生来吴县住上几年,将两个儿子托付在杜家,只年节之时接去京中团圆。
杜徽口中说的怀衍便是连家二舅老爷的长子,另一个叫怀炘的是次子,阿鱼如此紧张正是因为这连怀炘年纪轻轻便常流连于花楼,虽有才学却品行不端,刚来杜府见到杜家姐妹便举止轻浮。因他是连二老爷一位十分宠爱的妾室所生,倒比嫡子连怀衍还要受连二老爷宠爱,还是来了杜府,老太爷实在看着不喜,向京中去了一封信给连老太爷,说要用杜家规矩管教管教,才将他看得紧了几分。
只是今年春时,他假借郊游,带上了杜丘杜徽兄弟一起出去,竟是叫了妓子作陪,恰好被杜老太爷一位友人看见,让他二人回来受了一顿痛打,而这连怀炘,竟然谎称妓子是杜徽叫来,若非杜老太爷知他秉性,只怕杜徽又要被冤枉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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