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上二十……”她的话立时就顿住了。
雁影坐在一边数胭脂,见到她进来眼睛一亮,“原是孙嬷嬷,竟是这样巧,您可还记得我?我是四奶奶身边的雁影。”
孙嬷嬷自是记得她,心下暗道不好,面上带笑回应道:“哪里能忘了,许久不见你了,如今晓得你在铺子里做掌柜了,真是气派体面。”
雁影便含羞一笑,“都是我们奶奶的抬举,嬷嬷来可是给四太太买胭脂?”
“却也不是,我家太太叫我来瞧瞧可有什么新样式的,你也是来买胭脂?”
雁影点头道:“林娘子要来京了,底下人说是记着她的恩情,叫我来挑两盒胭脂给她,眼下却是挑好了的,便不扰嬷嬷了,铺子里也事忙,我先回了。”
孙嬷嬷看她付了银两,包好了胭脂出去才心底一松,匆匆买了胭脂,嘱咐伙计掌柜缄口莫言此事才又匆匆回去。
雁影自也不是巧合等在此处,出了采香楼便叫人快马去给阿鱼送了信,阿鱼接到消息便是一喜。
时已近晚,她叫上骊月去了三太太院里,进去便将一盒香料递给三太太,留骊月在外头跟丫鬟们玩耍,“三婶婶,我先前应了十二妹妹带她出去,想她今日受了委屈,这盒香料便叫她拿着做香囊玩。”三太太却是知道了三房只有自己拿了好胭脂,想到能揭穿了四太太心头正愉悦,哪有不应的道理,痛快跟阿鱼说了几句话便送她出去,阿鱼出门见到骊月还跟小孩似的在院里斗草,离去还依依不舍的,便笑着训道:“多大了还这样贪玩,先前带你出们也是,进了铺子便不舍得走。”
骊月嘟囔道:“人家四太太院里的孙嬷嬷这样大的年纪了,方才奴婢还见她出门逛铺子呢,奶奶您却不许奴婢多玩会儿。”
三太太听到孙嬷嬷出门眉就是一挑,还想问几句阿鱼跟骊月却走远了,心下不知这究竟是阿鱼故意透露的还是骊月无意说的,叫上身边嬷嬷便道:“听那丫头说孙嬷嬷出门有一阵了,今日这时机,能是去做什么?你带上人去几处角门守着,快些,恐是正要回来了,看看她出去买了些什么。”
那嬷嬷便也应声离去,去几个角门问了,知道了孙嬷嬷是从离四太太院子最近的东角门出去的,便自己守在了这里的小径上,其余几个角门也不落人,果见没多久孙嬷嬷跟一个丫头抱了两方匣子进来,见到孙嬷嬷见到她心底更慌乱了,却被她笑着拉住,“孙嬷嬷这是去哪儿了?”
她干笑一声,“出去了一趟。”
“呦,这匣子里装的是什么呀?”
孙嬷嬷自不能让她看见,遮掩着转身,可是那嬷嬷受了三太太的吩咐,哪里肯饶她,绕着去那丫头那儿看。
孙嬷嬷便动怒吼道:“杨嬷嬷这是做什么?我家太太的吩咐,要紧的东西,胡乱叫外人看了,我们受了罚,杨嬷嬷来替不成?”
杨嬷嬷闻声动作一顿,眼里却闪出精光,装作要离开,实则是撞了那丫头,那丫头心里也慌,手上正不稳,匣子一下子落了地,散出了里面的胭脂来。
第145章
杨嬷嬷捂嘴一笑,“四太太买这许多胭脂呢?”说着还帮忙去捡,此处还有不少人经过,她们的争执也引得路旁的下人们观看,便有指着此方窃窃私语的。
孙嬷嬷自知大事不好,恨恨看了杨嬷嬷一眼,叫那丫头快些收拾好了匆匆回了四房去。
杨嬷嬷也功成离开,将其余角门守着的叫回去跟三太太禀报了,三太太听了便抚掌大笑,“今日还不叫她栽我手上,便是我天生的蠢笨了,走,去老太爷那里,没道理我家十二娘跟三郎媳妇白白受了这委屈。”
杨嬷嬷给她梳了发髻,跟着一道出了门,到了老太爷院外三太太便擦去了嘴上的口脂,掐了自己一把吞了些泪,“求父亲做主!”
连学林方才散衙了,还在用饭,见得她凄惨进来奇异道:“是何委屈?”
三太太看了他饭桌上还不曾动过多少的饭菜,怨自己来得急了,不过这下后悔了也没用,便哭诉道:“今日家里边办了个雅集,家里几个姑娘聚在一处玩耍,说起了胭脂,我才知道这回发胭脂,说是家里女眷拿了采香楼里上好的胭脂,我也分了这,当是还奇怪公中怎么买了这么奢靡的物件,今日才知道原是有人发了好的,有人发了差的。”
她揩了泪,顺便抬眼看了一眼连学林的神色,看他凝思又道:“十二娘跟三郎媳妇都是拿的二两银子一匣的胭脂,照理说往日女眷们发的都是这样的,便是姨娘们也不曾落了,如今却分了发,十二娘今日委屈得紧,回去哭了一场,说如今跟她十一姐姐发个胭脂还要论什么嫡庶来,十一娘便是采香楼的,她的便是王家胭脂铺的,早知道不叫她姨娘生了她,这样的话,媳妇听了怎不心疼?父亲您给评评理,咱们府里姑娘间何时就要论这些了?”
连学林眉一皱,对一边的张管事道:“先前我记得说是记了几十套奢靡的胭脂。”
张管事点头,“老太爷没记错,正是记了三十六盒采香楼的胭脂。”
三太太闻此便又哭诉起来,“原是这般,我说今日雅集上几位侄媳妇都说自己拿的是王家胭脂铺的,原是有人瞒了那几十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