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皎脚步一顿,被那浑身冒着凛冽寒气的男人看得头皮发麻,后脊止不住地渗冷汗。她恐惧的下意识摇头否认:“我没有……”
“嗤……”宋命摇头笑笑,“上一个在我面前撒谎的人还在奈何桥边排着队。”
白清皎浑身一颤,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皎皎环视四周,夫人闺秀们面露惊恐。她悄悄拉了拉宋命衣袖,轻轻摇摇头。她不想宋命为了她树敌太多。
宋命旁若无人地轻抚上她的头顶,慢条斯理叹了口气:“皎皎如此乖,竟还有人欺负她。”
他走到白清皎跟前,嫌恶地皱眉:“你说皎皎不配用这个字,我倒觉得是你不配。”
“从今往后,你就叫白清罢。想必你父亲听了这名字也会赞不绝口。”宋命一字一句,说罢,带着皎皎离开。
白清皎瘫坐在地上,顶着周围目光羞愤痛哭。
不远处,一名身着华贵的妇人愣愣地盯着皎皎的背影潸然落泪:
“我的乖女……”
第21章 手帕
妇人身边头发花白的老妪面容戚戚,心疼地为她擦着眼泪。
“沈妈妈你瞧见了吗?那姑娘像他,也像我。”大长公主明越嘴唇微微颤抖,一把抓住老妪的手激动道,“她眉心还有红痣,跟我的乖女一模一样!”
明越找了女儿十四年,为了防止有人蓄意冒认刻意隐去了女儿的特征。这天底下,知晓她丢失幼女眉心有颗红痣的人寥寥无几,就连她的亲子景纵都不知。
“那姑娘确实与驸马爷有几分相似。”沈妈妈看着面前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子心疼不已,鼻子尽是酸楚。
当年,明越幼女景缘还未出生,驸马因军中细作有意误导被敌军伏击以身殉国。她得知驸马死讯悲痛欲绝,顾及着腹中骨肉才勉强撑了下来。
景缘出生后,明越本想将两个孩子好好教养长大,以慰夫君在天之灵。谁料,景缘周岁那日竟被驸马生前的仇家掳走,整整十四年,至今杳无音讯。她每日吃斋念佛,派出去的死士一批又一批,可除了那些找上门的冒牌货,她一无所获。
沈妈妈回忆着这十余年来的心酸苦楚,蓄在眼窝的泪水也不禁落下。
“我要去见见她。”大长公主明越紧张地抚了抚鬓发,面露欣喜,头一次觉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公主!”沈妈妈及时拦下劝阻,“好歹也要先查查,若只是巧合,岂不是将小主子眉心生了红痣的秘密泄了出去?以后再找可就难了。”
明越兀地停下,擦擦泪笑笑:“瞧我,高兴的忘了形,是我疏忽了。快派人去查查那姑娘的来历。”
“我总觉得就是她了……”她低声喃喃,面上笑意格外温柔。
沈妈妈叹了口气,方才明越瞧见那姑娘的面容没注意到旁的,她却是看得清清楚楚。那姑娘,分明是跟着宋命一同来的,由此可见,她应该就是前阵子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的皎皎。
若她不是倒还好,这许多年来公主在希望与失望之间徘徊也算是习惯了,顶多消沉一段时日再接着找。若她真的就是,亲生女儿流落青楼还委身于一个臭名昭著的大太监,公主这做母亲的该遭受怎样的剜心之痛啊?
沈妈妈转头拭泪,想想便觉得心中难受。
“越姑姑?您怎么哭了?”明珂见皎皎与宋命走远了,转头正要去看明越就蓦然瞥见她站在凉亭中又哭又笑的,满脸担忧地跑了过去。
“是阿珂啊,姑姑无事,只是想起了你的小表妹。”明越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忽地隐约想起方才明珂与那姑娘好似是在一起说话来着。她激动地往前走了一步,握住明珂的手声音都在发颤,“阿珂,你跟那个眉心有颗红痣的姑娘认识是吗?她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姑娘?今年多大了?”
明珂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发懵,她看着明越眸中的企盼好像明白了什么:越姑姑是认为皎皎是小表妹吗?可是皎皎有自己的父亲母亲啊……
她看了眼一旁同样红着眼睛的沈妈妈,字斟句酌,尽量不刺激到她:“她叫皎皎,现下住在督主府,今年十五岁刚……越姑姑!”
明珂话还没说完,就见面前满脸泪痕的明越眼睛一闭晕死了过去,她慌忙把人抱住。
“囡囡!”
沈妈妈情急哭着喊了明越的乳名,忙命人把她扶起送回房间。
一阵手忙脚乱,明珂怔怔地站在那吓得有些呆傻:我还没说皎皎她有父母的事啊……
“六公主莫怕,不要自责。”沈妈妈正要走,看见像个做错事孩童般的明珂,停下安慰道,“大长公主近来身子就不大好,一听闻自己流落在外的掌上明珠落入青楼蒙尘,自然有些受不住。”
“可皎皎她有自己的亲生父母啊!”明珂有些焦急慌张,拉着沈妈妈的手道,“沈妈妈,等姑姑醒了您定要跟她解释清楚,皎皎不是孤女,她方才还跟我讲当年她母亲生她时难产。小缘表妹有驸马姑丈保佑,定会吉人天相的。”
“原来是这样。”沈妈妈松了口气,心中挂念着明越匆匆一福,“六公主您是自家人,若想再玩一会可去找少爷,奴婢先去照顾大长公主了。”
“好好好,沈妈妈您快去吧。”明珂连声答应,暗骂自己又蠢又迟钝,内疚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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