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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妖娆路总
    她一开口,竟然还结巴了:“你、你陪我坐一会儿。”这一瞬间,路斯越的大脑是空白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大概是魔怔了,可这个奶里奶气,会害羞的男孩子真的让她全身莫名地放松。
    包厢里静悄悄的,硕大的墙上,无声的画面在流转,屏幕下方显示着歌词:我奋力追追到没法追,追到没法分清我是谁……
    龚煦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看向她,灯光昏暗而暧昧,没有人发觉,龚煦那一双耳尖在慢慢变红。
    路斯越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忙抽回了手,往旁边的沙发挪了位置,她是想让他坐她旁边。
    可龚煦没有坐,他说:“路总,我八点还要去甜品店打工。”
    路斯越:“……”就好气,就很没有面子的那种,她脸上露了三分烦,七分燥:“走吧走吧!”
    龚煦走了,几乎是用逃的。
    路斯越看着那扇厚重的门缓缓合上,她顶了顶腮帮子,笑了,不知是笑他还是笑自己。
    包厢里开始热闹起来,公子们开始上前伺候那一个个富得流油的太太们,而路斯越,在连喝了三瓶啤酒后,离开了包厢。
    下了一天的雨停了,路斯越站在路边,雨后的风很凉,她身上就一条裙子,虽然是长袖的,可嗖嗖的冷风从她的小腿往上钻,她“阿嚏”一声,吸了吸鼻子。
    龚煦打工的那家甜品店在离学校不远的一条大学城商业街上,店面不大,装修得很卡哇伊,店里没客人,除了龚煦就只有另一个打零工的男孩子,叫黄晓宇。
    龚煦穿着褐色的围裙,站在柜台边,他眉眼虽然垂着,可乌黑的睫毛微微上翘,那双泼了墨的瞳孔正看着柜台上的甜品菜单发呆。
    “你陪我坐一会儿……”
    “你陪我坐一会儿……”
    “你陪我坐一会儿……”
    他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在包厢里,那个看着比他要年长几岁的女人用着央求的语气跟他说的那句话。
    “龚煦,芒果布丁你放哪了?”
    龚煦在心里问自己,如果他今晚不用来打工,他会不会留下来陪她一会儿……
    “龚煦?”
    “龚煦?”
    “啊?”龚煦回神,“什么?”
    “我说芒果布被你放哪儿了?”
    “哦,”龚煦去了里面隔间的落地冷藏柜里,拿出一个透明的盒子:“在这。”
    黄晓宇看他那有些失神的表情:“怎么了?看你魂不守舍的?”
    “没有,”龚煦低头掩饰自己的情绪:“刚刚在想学校里的一些事情。”
    甜品店11点半关门,龚煦将门锁好,夜风凉,他把白色运动外套的帽子卡头上,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往出租房方向去。
    周一到周五,龚俊会住学校的寝室,周六周日,他会回他那个十五平方的出租房里。
    今天是周五。
    十二点不到,他回到出租房,房子里一张床、一个书桌、一台电脑、一把椅子,还有一个他从网上买的简易书架。书桌的左拐角,立着奶奶的遗像,他用湿毛巾把本就很干净的遗像擦了擦,然后打开电脑。
    代驾把路斯越送到家的时候才九点半,她没洗澡,窝客厅的沙发里,看了两部鬼片后,她看了眼时间,1:27。
    她去衣帽间换了一身黑衣出门,抬腿骑上她那辆川崎h2。
    很多个郁闷低迷的夜,路斯越都会骑着她那辆黑色川崎h2暴走疾驰在这座城市。
    躁耳的声浪响彻车库,她卡上黑色头盔的护目镜。
    所谓四轮承载生命,两轮承载灵魂。
    耳边传来引擎咆哮般的轰鸣声让她暂时地忘了心底的烦闷。
    机车行驶了将近30分钟后在北郊区的夕柳墓地门口停下。
    夕柳墓地地贵平夷,是整个兰城所有墓地中最好的一块风水宝地。
    通往墓地里的路两边,照明路灯透亮,秋风瑟瑟地吹着路两旁栽植的柏树。
    路斯越手里拎着从家里带来的一瓶白酒,往西边走。
    走了约莫七八分钟的功夫,她在两座墓碑中间的空地站住脚。
    左面的墓碑上是一个年轻女人的照片,墓碑上刻着逝者的名字:路芝柠。
    是路斯越的母亲。
    而右面的墓碑上是一个年轻男人的照片,墓碑上刻着的名字是:楚越。
    是路斯越的父亲。
    他们本是一对夫妻,却没有合葬在一个墓碑下。
    路斯越没有磕头,她坐在两座墓碑中间位置的地上,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然后说了一句话:“等老头子一死,我就让你们睡一块儿!”她指着西南方向:“地方我都给你们选好了!”
    路斯越从墓地回到家已经凌晨三点半,她冲完澡,刚躺上床,不知怎么的,脑子里突然闪出一张脸。
    那张脸的右颊上方有一颗浅咖色的小痣。
    路斯越这一觉睡到了下午,起床后,她敷了一张贵的要死的面膜,暂时地拯救了她那张27岁已经经不起熬夜的脸。
    下午四点,龚煦又去了蓝鼎会,昨天,他走得又慌又急,忘记问路斯越他的上班时间了。
    周六的蓝鼎会,客人很多,下午的酒吧,不像晚上那么躁动,场子里飘着一首曲调缓慢的英文歌。
    龚煦依旧坐在吧台边的高脚凳上,他觉得干等不太好,就点了一杯橙汁,喝了一半,玻璃门推开。
    顾鸢进来,身后跟着刘全。
    酒保跟她打招呼:“顾总。”
    龚煦忙站起来,跟着喊了一声‘顾总。’
    顾鸢看着眼前这个很有礼貌的、穿着一件白色运动开衫,一条浅蓝色牛仔裤的男孩,问他:“来玩的吗?”
    龚煦摇头:“我在等路总。”
    等路斯越,顾鸢不禁疑惑:“你等她做什么?”
    龚煦的右颊上方有一颗颜色很浅的咖色小痣,让他本就很有少年气的脸上增添了几分无辜感。
    少年喜欢直视对方的眼睛说话,因为会显得有礼貌,他看着眼前这个五官精致、气质清冷的顾总,回答说:“路总让我过来上班,”他怕再被误会,又加了一句:“是做电脑维护。”
    “哦,”顾鸢轻轻点了下头,问他:“她有说她几点来吗?”她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
    “没有,”龚煦抿了下唇,略有尴尬:“我不知道她今天会不会来,所以就过来碰碰运气。”
    顾鸢从针织长裙外的风衣里,掏出手机:“我帮你打电话问问她。”
    龚煦微微点头道了声谢。
    顾鸢给路斯越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在化妆,她按了免提后,继续画她的眼线。
    “干嘛?”
    顾鸢问:“你在公司吗?”
    “不在,”路斯越今天心血来潮,用了她上天刚买的暗红色的眼线笔在眼尾处勾了条上扬的眼线,她眯了眯右眼,觉得有点怪:“今天周六,我至于那么卖命吗?”
    顾鸢说:“那你今天来蓝鼎会吗?”
    路斯越在看她要涂什么颜色的口红来配她那另类的眼线:“干嘛,周砚不在,你没人管,就开始管我了?”她选了一个姨妈色。
    “不是,”顾鸢看了眼旁边站着的人:“有人找你。”顾鸢还不知道旁边的男孩子叫什么名字。
    “找我?”路斯越趁着涂口红的间隙,问她:“你在哪?”
    顾鸢说:“我在蓝鼎会啊。”
    路斯越正愁等下要找谁玩呢:“我等下就过去,”话落,她问:“你刚刚说谁找我”
    顾鸢转了个身,背对龚煦:“就是上次那个被打的男孩子。”
    被打的男孩子?
    路斯越勾唇笑了:“那个脸颊上点了颗美人痣的男孩子?”她管龚煦右颊上的那颗痣叫美人痣,昨晚,那颗美人痣扰了她睡前好一会儿,差点入了她的梦。
    其实龚煦那颗痣并不明显,可却总能让人一眼就记住。
    顾鸢“嗯”了一声。
    路斯越撂了句:“让他在那等着。”
    挂了电话,顾鸢转过身,目光落到龚煦的脸上,这个男孩子的五官长得很标志,让人一眼就能记住的同时还能让人产生一股说不出的心疼,“她过会儿就来,你坐着等一会儿。”
    “谢谢顾总。”
    顾鸢看见吧台上,刚刚他坐的那儿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橙汁,她对酒保说:“给我一杯橙汁,”她指了指龚煦喝的那杯:“他那杯算我的。”
    龚煦连忙道:“不用了顾总。”
    “没事,”顾鸢嫣嫣一笑:“以后你也是这里的员工,不用客气。”
    四十分钟后,路斯越来了,一进门,她就把那把带着翅膀的车钥匙扔给了保全。门口车还挺多,她没找到车位。
    今天天不错,有太阳,不过快下山了,路斯越穿了件一字领的黑色紧身上衣,一条低腰紧身牛仔裤,露了小半截的腰出来,她腰很细,因为今天一天没吃饭。
    她穿着7厘米不算高的高跟鞋,却扭着12厘米高跟鞋时才会扭的腰。
    “你找我?”她挑着右眼尾,那条暗红色的眼线很张扬。
    龚煦看见她脸上妆容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点头。
    路斯越把那连手机都放不下的钻石手包毫不怜惜地扔吧台上,指尖在台面上敲着,她没看他,在看对面的酒柜。
    龚煦没有坐,他站着,比坐着的她高出了小半个身子:“我想问问我的上班时间是什么时候。”
    路斯越指了指酒柜里的一瓶烈酒,然后扭头看他:“你不是白天要上课吗?”
    酒保把那瓶烈酒拿下来。
    路斯越右手支着下巴,抬着眉眼看他右颊上的那颗痣:“那你不就只有晚上才有时间?”
    龚煦直视她的眼睛,回答:“晚上的5:50到7:30,我都可以。”
    路斯越笑:“才2个小时不到,你这叫上什么班啊?”
    龚煦抿着唇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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