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无表情地拿起新手机,打开微信,目光停在裴幼珊的头像上。
头像是一个沐浴在金粉般日光里的小橘子,构图简单又清新。
她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放下手机,关灯休息。
算了,就不在微信上说晚安了。
反正她也不是热情似火、殷情备至那一款的,这个毫无意义的步骤可以省略。
徐静莹一起床就看见自己亲姐坐在客厅里优雅地喝着咖啡看财经频道,放在一旁的平板上显示她刚才又创造了新的游戏记录。
大概是在中场休息。
徐静舒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早。
徐静舒淡定颔首。
徐静莹打完招呼就转入卫生间刷牙洗脸。
下一秒,徐静舒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她放下手中的遥控器,拿着手机起身走到窗边,澄澈的日光映亮她眉眼一角,如梦似幻。
徐总。
秘书张晶晶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
您要我跟进的版权一事有进展了。
徐静舒嗯了一声,张晶晶会意,继续往下说。
蓬莱事先做过市场调研,认为这本书很适合改编成影视剧,但现在不止一家公司看上了这个IP,所以蓬莱需要跟他们竞争。
平台版权部今天给出的意思是,作品的价值远不止于此,价格上还有可商量的空间。
另外,安总知道您关注这件事,所以让我来问问您,您有什么看法。
安总,即蓬莱影视的创始人安佑达,和徐静舒颇有交情。
徐静舒扬了扬眉。
看来是要蓬莱提价。
徐静莹伸着懒腰走出卫生间,慢条斯理灌了杯温水后就坐在餐桌旁开始吃早餐,嚼得腮帮子一动一动的。
吃着吃着就对上姐姐投过来略带审视的目光,鼓囊的腮帮子跟着一顿:?
我刚起床也没犯事,干嘛这么看着我哦???
然后她就听见徐静舒十分镇定地说:全力争取,钱不是问题。
毕竟那是个说好的毕业礼物。
裴幼珊收起笔,合上签好名字的文件递给秘书,接着又继续看文件。
一目十行,但关键信息一个不漏,并且锐利地捕捉到一个问题。
她拨通秘书的内线:通知行政部门,十五分钟后开会。
秘书:好的。
挂断内线。
她的手机就跟着响了起来,一接通就听见林菲菲在电话那头笑道:珊珊啊,我跟你说,徐静舒的钱你赚定了。
裴幼珊:?
林菲菲报了一个数:这是蓬莱现在的报价,没有比这更高了。
裴幼珊:?
好家伙,蓬莱还挺舍得给。
林菲菲:版权部那边说这个价格已经超出预期很多了,不过也很合理,但是再高怕是要谈崩,让你考虑考虑和蓬莱合作。
要不就蓬莱了吧?
裴幼珊撑着脸颊。
何止。
这个价格也超出了她的预期很多。
但既然对方肯给,她就没有跟钱过不去的道理。
行。
准备合同吧。
晚上七点十分。
徐静莹激动地从餐椅上蹦了起来,就差化身窜天猴一炮炸上天去。
卧槽!
你们真的买下来了?!
啊啊啊啊老姐我爱你,快让孩子亲一口!
徐静舒面不改色地推开她想要凑过来的脑袋:离我远点。
坐下好好吃饭。
好的好的。徐静莹赶忙坐好,姐,你让蓬莱那边好好拍哈,拍不好本书粉要找他们算账的。
徐静舒给她夹了块肉:这不用你说。
花大价钱买下来的版权,可不是拿来糟蹋的。
她相信安佑达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点。
徐静莹美滋滋地开始吃饭,连挑葱和香菜的动作都充满了喜悦。
徐静舒眼睁睁地看着她挑了一小堆葱末出来。
脑子里随之浮现另一个也不吃葱和香菜的人。
她这才想起来
岳小姐今天一天又没找她。
吃完晚饭,徐静舒接到了安佑达的电话。
小徐啊。安佑达感慨万千地说,你出国这么久,咱们两个老朋友好久没有见面了,这周要不要见一面,叙叙旧?
徐静舒反问:安总想什么时候见面?
安佑达乐呵呵地道:这周六下午六点吧,就海上人家那家餐厅,我请客!怎么样?
徐静舒微微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安佑达:你别客气,你跟我客气啥!那就这么说定了,挂了啊!
通话页面切出去,停在微信的列表里。
徐静舒又看见了那个小橘子头像。
小橘子的信息栏格外冷清,一个小红点都没有。
岳小姐确实一整天都没找过她了。
她毫不留情地熄灭屏幕。
等岳小姐有需要了,自然会找她。
岳小姐已经累瘫了,洗完澡吃完饭,躺在沙发上,好半天都不想动弹。
今天大会小会加起来能要了她的命,中间还得抽时间出来板着脸训人,简直身心俱疲。
她甚至开始怀疑这些工作是裴澜清故意留给她的,想继续磨练她这个接班人。
唉,这辈子是不能混吃等死了。
她认命地爬起身,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又开始闹腾,顺手接通,闭着眼问:喂,菲菲,怎么了?
林菲菲:嘿,我又是来传话的。
裴幼珊:嗯?
林菲菲:我之前跟你说过,蓬莱的制片人想跟你面谈,你还记得吗?
裴幼珊懒懒的:嗯。
林菲菲:既然决定要合作了,你看,要不要见一次?正好大家都在江市,你要是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当场提出来,对吧?
要求
裴幼珊缓缓睁开眼。
那她还真有几个要求。
可以啊,什么时候?
林菲菲:这周六下午六点,海上人家。
你那天要是没空,我们就让他们就再换个时间。
周六,海上人家
裴幼珊想了一下。
还真的有空。
她打了个哈欠,泪光缀在眼角,莹莹动人:就那天吧。
困死了,孩子要去睡觉了。
晚安啦。
临睡前,她习惯性地划了一遍微信列表,最后停在徐静舒的聊天框里。
一缕疑惑随之浮上心头。
她的小情人怎么都不主动找她呢?
一会上道一会不上道的。
她沉默地想了一会,发现一件事:她说过的,许歌才会做。
好比她之前说了有需要,许歌有误解以为这是明示,于是会主动亲上来。
她解释之后,许歌就不会再误会亲她了。
所以她是不是得明示许歌要多多主动?
就像别人家的小情人一样,会主动嘘寒问暖?
她又打了个哈欠。
可惜她太困了,眼皮子已经在打架,没有精神去想具体要明示什么。
只有指尖还在屏幕上无意识地敲着,稀里糊涂地打下几个字。
迷迷糊糊间,她好像看到自己发出去了什么东西。
但她眼皮子撑不开了。
明天再看吧。
这么想着,她放下手机,沉沉睡去。
徐静舒收到了小橘子发过来的一条信息。
就五个字。
简洁但含义深远。
[对我主动点]
第9章
徐静舒收到简洁的五个字后,又等了一会。
等裴幼珊把需要她主动的内容补充完整。
结果裴幼珊再也没发过消息。
徐静舒:
看了眼时间。
这是睡了吗?
但睡前发这么一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她想让她主动什么?
打招呼?拥抱?亲吻?更甚至是其他方面?
她尝试着发了几条询问的消息过去,结果都如石沉大海,得不到回应。
既然如此,她也没什么好纠结了。
有什么话有什么问题,留到白天再解决吧。
清晨明媚的阳光,悄然间缀满枝头。
裴幼珊在第一缕光里睁开眼,关掉闹钟,起床刷牙,又顺手抄起手机,边刷边看消息。
工作消息,零。
小情人的消息,三条。
[许歌]:主动什么?
[许歌]:岳小姐?
隔了四分钟后。
[许歌]:睡了吗?
裴幼珊云里雾里,视线顺着这四条消息往上走,毫不意外看见了自己发过去的那五个字。
接着整个人都愣住了,只有电动牙刷兀自在嘴里嗡嗡作响。
这五个字看起来真是哪哪都不对劲。
她昨天睡前就发了这么个东西啊???
有亿点点尴尬。
但这也没错,她就是希望许歌能对她主动一点,上道一点。
学会主动打招呼,学会嘘寒问暖,让她这个金主感受到小情人的温暖。
于是她在吃早餐的时候,一本正经地回复了。
[裴幼珊]:就是主动点啊。
[裴幼珊]:比方说,每天都在微信上跟我说早安、晚安,主动找我。
[裴幼珊]:怎么样,很简单吧。
徐静舒没有立即回复。
过了一分钟,裴幼珊才看见她状态变成正在输入中,紧接着屏幕上蹦出了一条新回复。
也是她的答案。
[许歌]:岳小姐,早安。
还是很上道的嘛。
裴幼珊笑得眉眼弯弯。
[裴幼珊]:早安。
[裴幼珊]:昨天的确发完之后就睡着了,不好意思呀。
还发了一个可可爱爱的猫咪表情包。
[许歌]:没关系。
裴幼珊顺手翻了翻自己的工作安排,不由得叹了口气,认命地打开微信找到美貌如花的情人。
[裴幼珊]:最近几天我都没什么空,你不用陪我。
徐静舒看完自己最近几天的工作安排之后,对此求之不得。
[许歌]:好。
还很有职业操守地补了一句。
[许歌]:岳小姐有需要再找我。
裴幼珊两手握着手机,指尖落在屏幕上。
为了维持自己老金主人的身份,特别回得格外高冷。
[裴幼珊]:嗯。
日月交替,忙了好几天的裴幼珊终于把手头的事情都处理了个七七八八,并迎来了令人放松的周末。
她一觉睡到自然醒,吃过早餐,去健身房锻炼,回来之后洗澡换上家居服,拿着书坐在阳台的沙发里,伴着徐徐清风,安静地浸入阅读时间。
阅读这个习惯,是她在父亲的引导下培养而成。
长年累月的积攒,最终一一付诸到她的创作上,使得她有今日的文字成就。
跟母亲比起来,她确实更喜欢自己的父亲。
亲爹会呵护她的每一个想象,支持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像柔软的云团一样包裹着她。
亲妈则是恨不得她培养成十全人才,总希望她什么都会一点,像冷漠无情的鬼煞修罗。
她时常怀疑,裴澜清是不是在偷偷拿她和死对头徐映茹的女儿徐静舒比较。
虽然裴澜清说了二者毫无关系,但她依旧会偷偷怀疑。
也不知道徐静舒小时候会不会也被徐映茹逼着学一大堆东西
如果有,她可以暂时对她报以同命相怜的同情。
一想到徐静舒,另一个人就会随之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漂亮又讨她欢心的金丝雀。
她们一连几天都没见过面,要不要今天见见?
她拿起手机,忽而一顿,又放了下去。
算了,今晚还要出门。
不如晚一点再让她过来陪我过周末?
她犹豫了片刻,脑子里突然开始自动播放林菲菲那番慷慨激昂的话语,字字珠玑,说得人蠢蠢欲动。
她重新拿起手机。
徐静舒把门合上,换上棉拖。
送走闹腾的妹妹之后,偌大的屋子瞬间又冷清下来,耳边只有棉拖擦过地面的声音。
以及突如其来的信息提示音。
[岳小姐]:这周末有空吗?
徐静舒想了一下。
[徐静舒]:晚上有事,其余时间没事。
裴幼珊下意识追问。
[岳小姐]:什么事?
[徐静舒]:有位老朋友很久没见了,所以今晚聚一聚。
裴幼珊回了一个哦字。
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金主,她自然不会刁蛮地让小情人推了老朋友的聚会来陪自己。
徐静舒等了几秒才等来裴幼珊的回复。
[岳小姐]:嗯,那你去吧。
[岳小姐]:明天再过来陪我过周日。
[岳小姐]:这你应该没有问题吧?
作为一个有职业操守的金丝雀,她当然是
[岳小姐说了算]
裴幼珊心情愉悦地放下手机,想起放在侧卧的那盆小多肉,便起身进去拿,手里书也被她随手放在侧卧的小圆桌上,直至晚上出门都没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