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亦欣的几句话很快让潘苏身心都放松下来，其实上次在家里和她一起包饺子，已经能感受到她态度的转变。事到如今，对儿子的重新接受，还能让他把男朋友带回来，显然也不再计较那些过去了。
韩栖卷起袖子，午饭本来打算自己做，韩亦欣拦住，让他坐下。今天家里厨师也被放假休息，韩亦欣决定自己下厨。
“你去菜园里摘几棵青菜和青椒回来。”韩亦欣穿着围裙，两手伸到身后把带子系起来。
“还有菜园？”韩栖迷茫，“上次来不是还只有花的吗？”
“你上次来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原来的花园开了一片地，种了一些平时吃的蔬菜，你看看还想吃什么，一起摘来吧。”
看来韩栖的确没回来过几次，连多了片菜地都不知道。潘苏打算一起去帮忙，韩亦欣对他招招手：“苏苏，你来厨房。”
“哦好。”潘苏应一声，韩栖从后门拿个篮子去摘蔬菜了。
韩栖的妈妈在潘苏的印象中一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千金小姐，不过上次见她包饺子的熟练程度，下厨房的次数绝对不少。今天再亲眼见到她洗手作羹汤，潘苏依然震惊：刀工这么好的吗？笋丝一条条几乎长短粗细都一样，韩老师都没办法切得这么整齐。
“我没事在家休息的时候会自己做做菜，在公司里天天都吃外面的快餐和饭店的菜，始终感觉没有家里做得香。”她把笋丝装进盘子里，又开始切土豆丝，“之前我和韩栖关系一直不好，他回国这么久，都没来家里吃过一顿饭，还记得有一次我托你带话吗？那次他也没来，找了个借口，说是律所有事。”
“有时候我没事在家做了一桌子菜，想打电话给他吧，但是又怕他不来，那我多没面子啊，对不对？”韩亦欣笑了，“我这个当妈的，连自己儿子都叫不回来，听起来可笑吧？所以每次做一桌子菜，最后都是管家和佣人陪我吃光了。”
潘苏蹲在地上削萝卜皮，抬头看着她。原来卸下冷漠的外衣之后，韩亦欣会有这么温柔动人的表情，哪怕岁月在眼角留下细微的痕迹，也无法磨灭眼中沉淀的那股笑意温和。
韩栖之前说过他和妈妈关系产生变化，是在高中性向暴露之后，在那之前的时间里，哪怕韩亦欣再忙，但是只要和韩栖在一起，肯定都是一个善解人意的母亲，会有最温暖的怀抱和笑容，那张抱着矢车菊的照片就是最好的证明。
“其实这次我喊他回来也没什么把握，不过想到你也来，他应该不会再拒绝了吧？”韩亦欣放下刀，轻声叹气，“那么长时间的恶斗，他累了我也累了，哪怕现在喊停，有些东西破坏了也再也回不来了。”
“不是的，”潘苏站起来，“其实韩栖和妈妈冷战，自己心里面也不好受，他虽然表面看上去无所谓，嘴又倔强，但是心底里一直想着你。这次带矢车菊过来，也是他告诉我阿姨喜欢这种花，手机里还存着在澳洲拍的照片。”
“……照片？”韩亦欣惊讶，很快猜到是哪一张，“是我在花园里拍的那张？”
潘苏很肯定的点头。
“那都十几年了啊……”韩亦欣喃喃自语，显然没想到儿子会把十几年前的照片一直留着。她忽然感觉他们母子都是一样的人，在闹矛盾时不服软，表面看上去势同水火，实际上心里都在挂念对方，都在等待一个可以缓和的契机。
就像她的手机里，还留着韩栖小时候的照片，那可是二十多年前拍的，照相技术不成熟，她还特地找技术人员把像素模糊的照片重新修复，那张被潘苏用来做屏保的红裙子混血小萝莉就是修复后的成果。
真是我儿子啊。韩亦欣轻叹，扬起笑容：“谢谢你了苏苏，如果今天你没来的话，我可能这辈子也不知道他心里的真实想法。忽然后悔和他的矛盾拖了将近十年，不就是喜欢男孩子吗？仔细想想也没什么，现在的社会这么开明，他只要过得好就行了。”
潘苏深感欣慰，解开他人心结，自己也冒出一种成就感和自豪感。韩栖的父母这里已经没什么问题，想到自己爸妈……潘苏眼神黯淡，真是困难，开学两个多月，和妈妈联系不多，爸爸更不用提，至今一句话还没说过。
韩亦欣也问到这方面的问题，问他和爸妈最近怎么样，潘苏摇摇头，苦着一张俏丽小脸。
“慢慢来吧，给他们一点时间，你离毕业还早，大不了等读完研究生的时候再说。”
“别的我不担心，就怕我毕业之后没几年妈会想不开逼我去相亲……”一想到妈妈做红娘的那股狂热劲，潘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知道她们医院哪来那么多单身的小护士，每次还都是不同的女生，真是见了鬼了。”
韩亦欣也笑了：“相亲的确是这样，双方像是买菜一样挑挑拣拣，给我的体验也不好。你知道我和Sampson是怎么认识的吗？”
潘苏摇摇头，韩亦欣轻声说：“我当年也不想早结婚，被韩栖的外婆逼着去相亲，对方跟我们家一样是道家传人，不过派别不同，居然穿着一身道袍就来了。”
“……”潘苏的脑中又出现九叔的身影。
“我家里上百年都是以做法事看风水为本业，但我对这方面实在没什么兴趣，大学之后一直留在这里，就是这座城市发展，实在是不想嫁给一个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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