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拾萤切齿:“要不一起。”
话音同时落下,皆是一怔。
不知为何,四目相对,路拾萤脸腾地红起来。
宋敬原最烦他这点:“你——我草,你一天到晚到底在脸红些什么?”
路拾萤辩解:“我热不行吗?你——你又脸红什么!”
宋敬原沉默片刻:“我是外头反光。”
他是指此时天色:天际处,一片连绵的火烧云,灿烂如团团朱砂,深浅不一地点缀在晴空万里之上。
路拾萤照猫画虎地说:“哦,那我也是。”
宋敬原:“……”
一路沉默地回了家。
而宋敬原一时冲动答应了一起去打三人篮球赛,第二天早上清醒了,当场翻脸说不去。考虑到宋敬原是个四眼,运动细胞也着实不太发达,路拾萤和辛成英商量片刻,只好把他写在替补那一栏,又把钟凯抓过来打大前锋。
放学后,路拾萤一溜烟和两个狐朋狗友练球去了,宋敬原留在教室里边写作业边等。
运动会前还有期中考,上学期期末的英语考得太拉胯,宋敬原攒足了劲儿复习。可是路拾萤十分不会看人脸色,非要强拉宋敬原到球场边去等。
“你看看,万一到时候辛成英真把脚崴了,你得上场呢!”
辛成英拿毛巾抽他:“你能不能盼我点儿好啊!”
没有办法,宋敬原被迫下了楼。
他躺在球场边的长凳上一边等一边戴着耳机听歌,微微偏头,视线里只能看见篮筐。
不断有球准确无误地穿网而过,听见路拾萤的声音隐约在说:“三分不中你拿我喂狗好吧。”宋敬原不由失笑,随手抽出一本化学书盖在脸上挡太阳。
结果路拾萤又不满意:“那边那个,你把书拿下来!”
宋敬原装没听见。结果路拾萤又喊:“你看我,看我看我看我!”
不知道路拾萤要他看什么,宋敬原没有办法,只好把书一掀,抬眼往路拾萤的方向看。
就见路拾萤极其轻盈地运步投球,纵身一跃,抓着篮筐猛扣一球。结果二中这个小破篮球场年久失修,“咔嚓”一声,篮板迸出一道裂纹,紧接着,篮筐向下斜斜倒去,篮球一下飞了出去,直冲着宋敬原杀来。
宋敬原眼疾手快地往旁边一躲,可球还是贴着他的左脸蹭了过去。
眼镜被刮了下来,摔在地上,被篮球严严实实砸了一下。
宋敬原:“……”
辛成英:“……”
路拾萤:“……卧槽,我不是想让你看这个。”
辛成英死死抱住宋敬原的大腿:“宋哥冷静,别和他一般见识!杀人害命十年起步就算你是未成年也不值得啊!”
宋敬原做梦也没想到“看我”的结果是把新眼镜给看没了。
路拾萤被闻讯而来的体育老师骂了个狗血喷头后,又陪宋敬原去庙儿街对面的眼科医院看看。
路拾萤担心他的眼睛——说到底那球还是不轻不重在宋敬原脸上刮了一下,留下一道小小的擦痕。没有破皮,只是微微泛红,就把路拾萤心疼得够呛。
过红绿灯时他还抱着篮球贴在宋敬原脸边吹气:“疼吗疼吗?”
路人频频回头偷看,宋敬原满脸通红地推开他:“疼个屁,离我远点!”
路拾萤先给他挂了眼科,结果眼科大夫瞟了一眼,说你这是外伤,不归我们管。路拾萤问:“那归谁管?”
“皮肤科。”大夫推了推眼镜:“但是就凭我念大学那会儿刚及格的临床专业水平,我也能负责任地告诉你,这就是擦了一下,又没伤筋又没动骨的,回家上点红药水得了。”
路拾萤这才放下心来,拉着宋敬原要去验光配镜。
宋敬原不肯去,还怀有一丝侥幸心理:“我就想要我原来那副。”
路拾萤说:“那是不可能的。那眼镜已经彻底报废了。”
宋敬原说:“可那是你送的。”
没有办法,路拾萤只好哄他说再配一个一模一样的。于是等验完光,路拾萤拿着报告单陪他到医院楼下的眼镜店去挑。找了半天,老板告诉他:你之前买的那款镜框卖完了,补货要等下个月。
路拾萤苦口婆心:“那先将就配一副凑合呗。我闯的祸,我出钱。”
宋敬原冷言冷语:“不要。就要那款。”
路拾萤心花怒放的同时怒不可遏:“那你上学怎么办?你不看黑板了?不知道自己是瞎子?”
宋敬原正要呛他,老板接话:“他两只眼睛也就200度,其实不太碍事。”
被路拾萤狠狠瞪了一眼,老板又悻悻地说:“哦……要不,小同学,你戴过隐形眼镜吗?其实你戴隐形眼镜也可以的,你度数浅,合适,还好看。镜片的戴多了眼睛会凸的呀,你这么好看的眼睛不白瞎了?”
宋敬原就对着一盒隐形眼镜片发呆。
他看完教程,知道只要把眼皮一扒,用推子把镜片往眼里一怼,这小东西就能乖乖贴在眼球上。可宋敬原大着胆子把左眼的那一枚戳进去,右眼却无论如何也戴不进去了。
他第一次戴,太笨拙,眼睛又敏感,眼白很快蒙上一层红雾,眼底也盈盈一层水光。路拾萤看不下去,凑过来问:“我帮你?”
宋敬原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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