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敬原屈起手指瞧着桌面,边敲边想:差点忘了。李梦宛和阮鹤年是亲生的闺蜜,好到就差用同一根头绳扎头发。显而易见,她们是约好了有备而来。可是……目标是谁呢?
一片混乱中,众人接受了这局游戏。
辛成英从激动中清醒过来,放下谈莺莺。他坐下时,手肘一拐,碰到了身旁的水杯。
水杯骨碌碌地倒下来,顺势把坐在桌角的阮鹤年、宋敬原的两张牌带到地上。
阮鹤年“呀”了一声,就要去捡。
宋敬原反应更快:“你别动了。”已经弯腰捡起两张牌。
但是他分不清哪张是哪张,又觉得反正没看过牌,无所谓,索性随手一放。
可他这一放,阮鹤年却微微白了脸。
宋敬原注意到这一点,低头一看——
他忽然发现,这张牌不是他的。
因为这张牌的一个小角,被人暗中轻轻一折,留下了一道浅痕。
宋敬原一怔,伸手翻开这个角,瞧见了一颗小小的红桃心,和龙飞凤舞的“2”的数字。
而此时,李梦宛也照猫画虎地“咳咳”清了嗓子,朝阮鹤年飞来一眼,却没注意到她惨白的脸色,说:“我平时喜欢打斗地主,要不就选我最喜欢的牌,2!”
话音方落,路拾萤战术后仰,骂了句“草”,然后把牌一翻:“倒霉。是我。”
他感叹“风水轮流转”,“害人终害己”的时候,宋敬原沉默抬头,凝望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余光中,阮鹤年纤细的手掌微微一颤。
于是宋敬原心想:原来如此,一切都说得通。
阮鹤年喜欢他。
毕竟这只嘴欠、烦人、常年骚话连篇,却会在你沉郁时用蓬松尾巴勾你手掌哄你开心的小猫咪……
确实招人喜欢。
37 吃醋
◎我怕你会答应。◎
这件事再显而易见不过了——
当初阮鹤年提议用这种方式促成辛成英和谈莺莺时,自己就留了个心眼。既然能促成他们,为什么不能促成自己呢?
于是她暗中和朋友商议,在“2”牌上另外做了只有自己知道的标记,等着朋友抽到大王牌,然后把黑桃红桃2发给自己和路拾萤。
谁知道中间出了差错,这张牌落到了宋敬原手上。
宋敬原轻轻抚摸着那张被人折过的牌角,心里想:她为什么喜欢路拾萤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居然一点没有察觉……路拾萤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李梦宛还在催促:“喂,红桃2呢?谁是红桃2?”
不知怎的,路拾萤的目光莫名落在他身上。
宋敬原不必抬头,就能感觉到。
他已经习惯这个人跟在背后,时不时笑意盈盈投来打趣的一眼。习惯他无论如何都能追上自己的脚步,习惯他无可奈何地低头来哄。
可他忘了……这个人光芒璀璨如日升流云,也会博得别人的青睐。
况且,路拾萤自己不是也说过吗?他不能跟在宋山身边,因为他是一个庸俗的普通人,总有一天会结婚生子,朝九晚五地工作生活……
意味着总有一天他会逐渐远去。
而且没有理由挽留。
宋敬原忽然意识到,原来他对路拾萤的所有期待也好、委屈也好、嫉妒也好、向往也好……
不过是出自于少年人蓬勃热烈的爱。
他早早地对这个人心神向往而不自知,最终一步一步把自己赔了进去。
这是一笔满盘皆输的买卖。
宋敬原皱眉,翻过那张牌:“是我。”
他的眼神微冷,猝然起身,椅子在地上发出“吱”的刺耳的声音。
众人显然一愣,屏气凝神,不敢出声。
宋敬原说:“但是我不喜欢和人离这么近。玩不起,走了。”
从那天起,他开始回避路拾萤。
趁现在陷得还没有那么深,还没妄想过一生一世,胆小如宋敬原,只想逃跑。
于是他主动找到明晁,说近视加剧了,看不清黑板,明老师不疑有他,把宋敬原调到了前排座位。
放学和路拾萤一起回蓬山路时,他也沉默以对,只偶尔用“哦”或者“好”作为敷衍,试图阻断他心中万千情愫再向路拾萤扩张。
他怕他忍不住想把这个人绑在自己身边……
怕路拾萤给出的答案是拒绝。
与其被拒绝,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被察觉。
而当天,宋敬原推门而出后,剩余十几个人面面相觑。
路拾萤觉得胸口微微刺痛,可他面色如常,只是把牌一翻,笑着说:“宋老板嘛,你们都懂的,就这个脾气。让他去吧——还想玩什么?”
当事人自己把这码事揭过去,众人也不再放在心上。
只有辛成英事后来揽路拾萤的肩膀:“怎么回事?”
路拾萤没好气:“不知道。干嘛——我非得亲他不可吗?”
辛成英高举双手:“我可没这个意思。我草,不是,我以为……反正不知道怎么的,我以为宋哥不会拒绝的。我觉得你俩挺好。”
路拾萤第一次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我和你也挺好。我亲你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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