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他浑身冰凉面色如土。
看来今天梁非城是护定了那个叫乔南的贱人了。
“三少,我们清扬虽然大小姐的脾气大了点,但也不会随便欺负人,一定是乔南说了或是做了什么,清扬才会想着教训教训她。”杜美心急着为女儿辩解。
她越说越急,全然颠倒是非。
“你给我住口!”苏城启厉声怒斥道!
“你还嫌不够乱吗?都是你助纣为虐!你敢说她做的那些事不是你瞒着我利用钱权压下去的?”
杜美心被他吼的脸上一僵,哑声哭道:“我那不都是为了她,那些事要是传出去,她以后还怎么燕京城立足?”
梁非城一只手虚拢着打火机的火苗,眼眸半眯着吸了一口烟,言辞讥讽:“子不教,父之过,你们两个半斤八两,在我面前吵什么。”
苏城启的老脸一阵青一阵白,梁非城站在门廊下居高临下,而他们站在院子里,雪花飘飘,忍受寒风。
而且还要被一个年龄可以当自己儿子的年轻人这么当面羞辱,任凭谁都无法忍受。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一开始梁非城就没打算让他进门,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打算要用这样的方式惩罚他们,给他们下马威。
奈何他是梁非城!
在燕京城梁非城三个字就是绝对权利的象征,而他们这些勉强够到豪门阶段的都需要仰仗他存活。
苏城启后悔走这一遭,当时完全是被愤怒冲昏头脑,他自知理亏的低下头,“我回去一定严加管教,绝对不让她再犯这样的错误。”
“怎么管教?口说无凭,你倒是说出来给我听听。”梁非城抖落烟灰,指尖那抹火光忽明忽暗,就像他那双眼睛似的,拢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杜美心站在一旁哭哭啼啼,完全不敢再插嘴。
梁非城的声音越来越冷,说出来的话更是一句比一句毒,如果声音能化作实质,她身上早已千疮百孔。
苏城启没料到他动真格,连场面话都不听了,呼吸一沉,忍辱的说道:“这件事说到底是我女儿的不对,但是,我女儿现在不知道被什么人打成重伤,就当做是她为了此事付出的代价吧。”
虽然一万个不甘心,可眼下只能先这样说。
气归气,可真的要把自己的女儿交出来,他是无论如何都狠不下这个心的。
梁非城狠狠的吸了一口烟,眉眼间的不耐烦压抑到了极点,“她被什么人打的,我不关心,一码归一码,你说算就算?她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动我的人,就应该知道后果。”
苏城启心下一沉,梁非城这是要逼他们啊!
他思量再三,心一横,说道:“三少,我大女儿和您的关系不错,清扬又是她的妹妹,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个下等人破坏两家的关系,您就看在苏怡的份上,原谅清扬这一次吧。”
杜美心这才醒悟过来,应该早点提苏怡,三少一定会看在苏怡的面子上,让这件事翻篇的。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早就该这么做了,还白白受了那样的气。
梁非城轻笑一声,过分精致的五官透着几分森寒的冷意。
“对我有恩的是你大女儿,与你们苏家没有什么关系,你们平日里做的那些事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今天闹到我眼皮子底下,就别当我好糊弄!”
杜美心吓得浑身一哆嗦,眼泪憋在眼眶里,扯着苏城启的衣角,而苏城启心里没底,在梁非城的三言两语下自乱阵脚。
“我听音频里有人打断了清扬,说明清扬没有伤害到乔南,充其量只是年轻人之间玩得有些过火了,无伤大雅。”
梁非城掐灭烟头,低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无伤大雅?”
“苏先生是打算重组我的三观吗?这样的话,你是如何好意思说出口的?”梁非城清凌凌的望向他的眼睛,眉眼间的冷意骤然爆发。
震慑得苏氏夫妇差点要跪下去。
苏城启呼吸一窒,哆嗦着问:“那三少说,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梁非城真的腹黑到了骨子里了,这一步步算下来,不就是要等他自己开口询问要怎么处置他的女儿吗?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梁非城一抬手,小九立马将一份打印好的纸递给苏城启。
“明日将这份忏悔书发给各大媒体,一字不落。”
苏城启颤巍巍的接过,低头快速的浏览一遍。
堪堪只看到了开头部分,他蓦地瞪大双眼,身子就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像是忽然间生了场大病,脸色苍白,额头冷汗直流。
他的双手颤抖地更厉害了,哑声喊道:“三少,这会毁了清扬啊!”
这岂止是忏悔书,一字字,一句句,都要清扬将自己所做的错事列举出来,除了霸凌同学,还有一些他从来都不知道的不检点的私生活。
可是他眼下已经顾不得发怒了。
如果明天登报,不出半天,整个燕京城的人都知道她的女儿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她将来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燕京城?
杜美心差点晕过去,几乎要跪下去乞求道:“三少,三少,我们清扬年少无知,您就再给她一次机会吧,您不能毁了她啊,求求您了!”
“要命还是要名,你们自己掂量,管家,送客!”梁非城转身,黑色长款风衣的衣角卷起风雪,带着冬夜的寒意。
管家颔首:“是,三少。苏先生,苏太太,请吧。”
梁非城进门时,在门右侧的拐角看到了站在那不动的乔南,耳边苏城启和杜美心的求饶声越来越远。
他清朗的眉目微皱了一下,语气颇为嘲讽:“看看我有没有食言,把你交给苏家?”
乔南怔了一下,心尖毫无征兆的被他阴阳怪气的话刺了一下,“是我沉不住气,否则苏清扬也不会怀疑到我身上,给三少您添麻烦了。”
“你还知道自己错了?”梁非城语气颇沉。
后面进来的小九和樊七一看到三少这是要训人的架势,连忙退了出去。
两人并排走在回房间的路上,鞋底踩着吱呀的雪,樊七叼着一根烟,问出了憋在心里良久的疑惑:“三少为什么袒护她?”
小九拍掉头顶上的雪花,闻声转头看了他一眼,回想起在书房时,三少料到苏家会来人,让他打印一份苏清扬的忏悔书,当时他也问出了和樊七一样的疑惑。
当时三少临窗而立,目光清寒,说:“这件事情,她错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