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年多过去了,所有期待还是杳无音信。
转眼时间到了第二年春天。
前几年差不多到了这个时候,他都要提前做好动身去尼泊尔的准备,进行珠峰攀登前的相关准备工作和适应训练,只是碍于天气或是一些别的不可控的因素,一直没能登顶成功。
今年,带着更强的目的性,他要攀上这座雪山的欲望也更加强烈。
临走前,他路过观海市,特意停下来去看了看邹允。
之前他也去过观海一品的那栋豪宅,当时邹允一个人,以为肖飒已经死了,北欧性冷淡风的装修风格让整个房子看起来像是另一个巨大的冰窖,没有一丁点生气。
重新再回到当初的客厅,小奶猫喵喵地叫着,小黄还是那么亲人,大白还是那么顽皮,厨房里肖飒在准备午饭,油锅“刺啦刺啦”的声音让满屋溢满了烟火的气息。
肖飒还是跟以前一样“小气”,会搂着邹允宣誓主权;邹允会跟肖飒撒娇,说想要一杯加了焦糖和布丁的奶茶。
这大概就是爱情的模样。
唐堂是打心眼里替邹允高兴的,但也觉得自己和这样的氛围格格不入。
不想让自己影响了这副和谐的画面,他拒绝了邹允和肖飒一起午饭的邀请,想着早些回去准备好一切,动身去尼泊尔。
*
这一年沈笃算是彻底自由得没了边,从非洲大草原开始,到南美、北美、澳大利亚,甚至是北极圈里的冰岛。
在震云集团他有正常的股份分红,之前又善于理财,世界各地的房产股票一大堆,完全没有任何生存的压力。
他随心所欲,想去哪就去哪,自己每天睡前都不知道明天会不会飞去下一个地方,目的地又是哪里。
起初,他也想过回到以前的生活里,酒吧酒店,两点一线。
各国华人聚集的酒吧,他一掷千金,帅气能撩,到哪里都吃得开;以前他最喜欢的那种“白幼瘦”的小男孩还是愿意排着队往他身边凑。
看着还是养眼的,但也只是看看,什么想法都没有,他最后还是一个人回酒店,甚至情愿和一群人醉倒在酒吧的包间。
试了几次他也就放弃了。
他自问自己这辈子没什么好,就是看得开,从来不强迫别人,更不会为难自己。
不过这事虽然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但还不算他这一年里遇到最大的诡异事件。
很奇怪的,他在一个城市住上一段时间,总会在ins推送的照片里看到唐堂正在他附近某个地方潜水或攀岩;他赶紧收拾东西走人,到了下一个城市没住俩月,唐堂又会再一次在附近出现。
如果不是每一张照片里唐堂还在坚持不懈地找他,他都怀疑自己是被对方跟踪了。
可这些坚持又可以持续多久呢?
唐堂之前也以为自己喜欢邹允,喜欢了十几年。
所以对沈笃来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管住自己别去点开ins。
这天他又差不多睡到中午才醒,在酒店的大床上懒懒地刷着手机。
今天是尼泊尔历新年的第一天,Bisket Jatra节,他特意提前一段时间到了尼泊尔准备感受一下,但由于实在太随性,没有提前做过任何功课。
对于这样一个节日众多的国家,他前些天才经历了一个叫不出名字节日,着实被街上人山人海的场面震撼到了,实在有些适应不了,决定先在手机上观察一波情况再决定自己要不要出门。
刚打开当地相关网站,诸多关于节日的报道中却有一条格外刺眼——
在今天早上些时候,一支由多名外国登山爱好者组成的登山队在冲击珠峰的路上遭遇突变的暴风雪极端天气,救援直升机已经赶往现场,救回了大部分被困人员。
由于多人昏迷,人员名单和人数仍在核对中,不过据几名惊恐未定的登山队员称,似乎仍有一名同伴没有被找到,救援人员正在准备下一次搜救。
目前被困人员已被送往附近医院进行救治,据悉失踪人员为一名美籍亚裔男子,如果有人知道具体情况也希望可以尽快与搜救队取得联系。
美籍,亚裔,男子。
沈笃觉得眼前一黑。
他迅速点开之前已经几个月没有再看过的ins,唐堂的最后一条动态还停留在几天前——
照片里的人穿着成套的登山服,请大家期待他几天后登上珠峰的照片。
虽然眼镜和口罩将照片里那人的脸遮得严严实实,但光看身形沈笃也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是唐堂。
*
赶到医院时,天已经黑了,医院特有的颜色在灯光下惨白一片。
尼泊尔通行的官方语言的尼泊尔语,隶属印欧语系印度语族,沈笃完全不会,只能在医院里拉住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试图用英文跟对方交流。
“Chris。”
他一遍遍重复着唐堂的英文名字,可每一个人都只是摆摆手离开,临走时还会回过头用同情的目光回看着他的背影。
那眼神仿佛在说:好好的一个年轻人,可惜是个疯子。
可沈笃管不了这么多,一个个拉住身边经过的人,就在快要被医院保安赶出去之前,他终于听到身后似乎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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