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丁瑾瑜这种几乎过目不忘的学霸，两个小时应付下来也有点头大。
好在他也没太往心里去。
他一直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读什么学校、选什么专业，他一直有自己的想法，现在只听感兴趣的部分就行。
送走各位领导，他歇了口气才把行礼往自己的小屋搬。
明皙现在大部分时间都睡在他那，东西基本也就都搁在他屋里。
他刚拎着两个行李箱进屋，还来不及收拾，再回头时看见明皙已经站在了门口。
看明皙一副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的样子，丁瑾瑜想起两人在吊桥边说的话，整个人也愣了半秒。
“站着干嘛？还学会客气了？”为了缓和气氛，他尽量轻松道。
“公主——”明皙进屋也没关门，一路闹腾的情绪也安静了下来，乖巧地靠进丁瑾瑜怀里，“都谈完了吗？想好读什么学校了吗？”
“想好了。”丁瑾瑜语气笃定，没有迟疑。
“哪里？”明皙立刻紧张地问道。
“北京。”
这个答案明皙不意外，但下一句他还是有点吃惊。
“中/央财经。”
“为什么呀？”他立刻脱口而出问道。
说来都是顶级大学，能随便挑的人没有几个，但清华北大的名声在那摆着，每年攀阳市最多能考上两三个。
“不是……丁瑾瑜……”明皙紧张地抱着丁瑾瑜的胳膊，急得都快哭了，“你不能这样啊……你就算……你不能……你别……我……”
他语无伦次地结巴着，平时能在丁瑾瑜耳边叨叨两小时不带重样的人，现在嘴边的每一个字都烫舌头似的。
“我不能这样啊，我就算是为了迁就你，我也不能放弃自己的机会，我别这样，你会难过的。”
丁瑾瑜低头笑着，看着明皙，把他没说清楚的话都补充全了。
明皙也抬头看着丁瑾瑜，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中/央财经什么分数线啊！你就算为了迁就我不去清华北大，我也未必考得上啊……”
就算说起曾经那场车祸，他都没有这么想哭过。
上次这样忍不住掉泪，还是看到丁瑾瑜受伤的时候，那次是真心疼，眼泪“啪啪”地掉，但也不像今天这样，真就咧着嘴委屈地大哭。
他也努力了一整年，就怕拖了丁瑾瑜的后腿，可丁瑾瑜真就不是拍拍快马就能赶上的，他坐的没准是火箭。
“丁瑾瑜……你再好好想想啊……”
从前丁瑾瑜不常看见明皙哭，就算说起当年的车祸和后来的难处，明皙的眼泪也是克制的。
丁瑾瑜很心疼。
但这会，他看见明皙的眼泪，乐得更开了。
他在明皙的温暖下慢慢走出孤僻，相信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一个人；而明皙也在他的支持下慢慢学着放下身上的一些重担，允许自己把委屈和脆弱都写在脸上，而不是再像以前那样，都藏在心里。
因为彼此，他们都慢慢变成一个普通人，一个更好的人。
“门儿还开着呢，一会整个院子都该以为我欺负你了。”
他嘴上调笑着，大拇指蹭着明皙脸上的泪珠。
“你怎么没欺负我啊！”明皙虽然还嘴硬着，但还是放低了音量，把眼泪都抹在丁瑾瑜的胸口上，“你再好好想想好不好啊……公主……”
“我想好了，你才该好好想想——”丁瑾瑜笑着由明皙胡闹撒娇，“你想读哪个学校。”
“什么意思啊？”明皙仰起脸疑惑地看着丁瑾瑜，尾音带着点委屈的哭腔。
“不管你读什么学校，我都选好了读中/央财经，所以——”丁瑾瑜歪了歪嘴角，“我未来大学四年和我男朋友是同学，是同城，还是异地，都要看你了。”
“我……”明皙瞬间哑声。
虽然丁瑾瑜说自己选学校不是为了迁就他，虽然他的分数也是不一定够上中/央财经……
但如果丁瑾瑜知道他其实一早就有了心仪的学校，还没和丁瑾瑜商量过……
他怕丁瑾瑜会生气。
“我想上……”他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北师大……”
丁瑾瑜挑着眉毛点了点头，收起笑容，声音也听不出喜怒，“还想着省钱呢？”
“不是的！”明皙急忙否定道：“一开始我是为了省钱才关注师范大学，因为学费便宜，可是现在……”
“北师大有很好的特殊教育专业……”
妹妹的眼睛在手术后已经完全康复，明年就可以进入正常的小学念书，但能这么幸运的人只是少数。
当年他和明父去攀阳市当地的特殊学校看过，有太多像妹妹一样的孩子，可是他们永远都不能再康复了；而更多的孩子，有这样那样的障碍，甚至连进特殊学校的机会都没有。
他现在都记得，特殊学校的老师真的很少。
“丁瑾瑜，我很想去念，分数也刚好够。”
“如果我说——”丁瑾瑜还是没什么表情，默默掏出手机，“我早就猜到了，你信吗。”
他划亮手机，上面有一张度娘地图的截图，显示的是中/央财经大学到北京师范大学的骑行路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