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嘉的头发有一小段时间没有理了,微长的发梢在脖颈上打着卷,在家的时候还可以在头顶上扎起小啾啾。
理发师手持剪刀过来,瞥了一眼,问:“想剪发还是……”
“我要把这玩意儿染成——”陶嘉卡壳半天,终于说:“把色板拿过来看看吧。”
理发师热情地给他推荐今年的流行色:“看你还很年轻,是大学生吧?现在挺多学生染这个什么北极星绿啊、青木黑茶都可以……你肤色这么白,染上去肯定好看。”
陶嘉注视了一会儿那几个绿绿的色卡,困惑地皱皱鼻子。
好像石头龟壳上的颜色……
过了一会儿,陶嘉反应过来,恼怒道:“我不喜欢绿色!”
理发师忙说:“还有很多别的颜色,都好看的。”
陶嘉气冲冲地在椅子上坐下,说:“不要绿色,反正要变成和现在不一样的样子。”
理发师胸有成竹地咔嚓咔嚓剪刀,表示:“保证给你整个满意的。”
“不过你得先把口罩摘一摘,”他又提醒,“不然不方便下剪刀。”
陶嘉低着头把口罩扯下来,理发师的动作凝滞了几秒,道:“您长这样啊。”
陶嘉:“?”
“那就不好瞎折腾了,”理发师歉意地笑笑,把手里的大剪刀放回去,随口说,“我本来想给你理个带字母的拉风白寸头,现在一看不是很合适。”
陶嘉:“…………”
在陶嘉坐在理发店的时候,外头陆续有几人路过,站在往电房的拐角处朝他拍了几张照,然后紧张兮兮地打电话给主管:“那个男生换了套行头,现在又去换发型了,合理怀疑正在变装躲避监控追查。”
“继续追踪,有不当行为直接制止!”电话那头说。
理发师下手给陶嘉剪头发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给剪秃了,那么好看一张脸,换个好发型就是店里的活字招牌,必须得整漂亮了。
“你的发质真好,”理发师一边修碎发,一边和闷闷不乐的陶嘉闲聊,“软软的,换个稍微浅一点的颜色吧?那样比较符合你的气质。”
陶嘉对这些东西没什么研究,随便点点头。
*
顾俞下午开完会回家前,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和陶嘉的微信对话停留在中午12点07分,小恋人发了只石头的表情包过来,附带一句话:“哥哥,今天带石头和馒头吃汤面。”
[顾俞:还在开会,想看看陶陶拍的石头吃面照片]
这句话后,陶嘉却没有再回复他。
顾俞又看了下时间,现在是下午4点多,不禁蹙起眉,正要打个电话给小男友,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请问是顾先生吗?”对方的语气很严肃:“您的家属陶嘉被商场以涉嫌危害公共安全罪送到了派出所,在这里通知您一下过来领人。”
顾俞:“?”
顾俞赶过去的时候,发现陶嘉正坐在派出所的凳子上,给两只乌龟做随身物品登记。
“石头和馒头不是炸.弹,”他委屈道,“我只是想把它们从兜里拿出来透透气。”
负责登记的民警被这一出乌龙搞得哭笑不得,陶嘉在出理发店后低头想去兜里抓乌龟,动作才进行到一半就被几个彪形大汉给摁住了,对方还大叫:“快来人!他要扔炸.弹了!”
“这两只乌龟很活泼啊,”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澄清和搜证,民警已经弄清楚了事情经过,于是放松和陶嘉聊起了天,“你每天都带着它们出门吗?”
陶嘉往登记表上写字,一边摇摇头:“每天带着出门,石头会失踪的,它之前就爬到车轮底下去过。”
身后走进来的顾俞听见这话,稍稍顿了一下脚步。
“哥哥!”陶嘉很熟悉他的脚步声,立即扭过头来,高兴又委屈地说:“我和两只乌龟都被人抓到警察局了。”
顾俞摸摸他柔软的头发,注意力转移,语气疑惑:“怎么染了这个发色?”
陶嘉原本的发色偏深褐,在阳光下会呈现出金子般的光晕,现在变成了明亮一些的浅褐,还剪短了,细碎的发丝在耳边显得很活泼。
陶嘉鼓起嘴,告诉他:“我要和土土长得不一样。”
顾俞再看了看小男友身上不伦不类的土黄色大衣:“……”
把人领回去的路上,顾俞在深刻地反省自己。
陶嘉对于土土的想象愈发变得离奇,已经快要超凡脱俗,变成非自然事件的程度,他究竟需要怎样做,才能把小恋人野马般脱缰的思路拉回来呢?
顾俞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
回公寓的路上,两个人顺便带着乌龟去吃了顿饭,之后,顾俞趁陶嘉洗澡的功夫,给陶先生和唐女士打了个跨洋电话。
接电话的是唐女士,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疲倦:“喂,小顾?”
“伯母……”顾俞开口说了两个字,停顿片刻,又道:“唐阿姨,最近土土的身体情况想和您说一声。”
“叫伯母吧。”唐女士在那头笑笑,语气轻和:“我和土土的爸爸失职,工作忙到现在也没回去看过他一眼,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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