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因为我爸的事儿一直在心里恨着我,我知道你看着她冷落我,骂我,心里头特别痛快,我无所谓,我没怎么见过我爸,我就是掉不出那几滴泪,那就是穷人背井离乡的命,我能给他的,只有陌生的同情,你瞧不上我这个不孝子,行,我认,你爸对我很好,我不为他的钱,我心甘情愿叫他一声‘爸’,你怨我恨我,人之常情,我也认,所有的一切,我都认,但是,但是……”
沈轻话音突然一断。
哽咽的喉头发着酸,他看着底下面色沉峻的人,眼前逐渐模糊,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眼眶里流了出来,汩汩滑过他的侧脸,如同滚烫的溪流,流进他的嘴角,咸的发苦。
“但是,”沈轻强迫自己稳住发颤的声线,他发麻抖颤的双手扒着床沿,俯身凑进江箫的脸,两眼猩红,拧眉逼视着他:“你就算再恨,你也不能说出来。”
你可以随意羞辱我,我这个不孝子,从小到大丑话听的多了去了,我无所谓。
你可以尽情诋毁我,我散漫惯了,我不会在乎。
你可以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把你当哥,我可以自作多情的把这扭曲成你对我变相的亲近。
但你不能说恨我,你不能旧事重提,你不能揭我的伤疤。我会疼。
沈轻俯身逼视着江箫。
江箫深眸静默着望他。
沈轻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扭头要转回身。被人看着哭不丢人,被畜生看着哭,很丢人。
“操!”
江箫骂了一声,一把扳过沈轻的肩摁下来,仰头吻上了他的唇。
第十一章
眼泪沾湿的沈轻的唇……
薄红,温热,柔软,咸涩,比长久以来,江箫所有臆想中的滋味都要好。
江箫闭着眼,和沈轻的嘴唇紧紧的贴着,呼吸着他的呼吸。
极近的距离,足够他不顾一切的挑开那人齿关,吸吮更深层的清甜汁液。
蠢蠢欲动的手指随着狂奏的心跳发颤,放佛下一秒,他就要剥下他的所有,伏在洁皑的散着竹香的雪岭上,掠夺尽每一寸馥郁的冰土,然后,彻底潜进那个名叫沈轻的地方,听他悦耳的呻|吟,做尽人世风月。
可沈轻叫他一声哥,极其固执的这么叫他。
他就是一个犯人,喜欢上了随时会处刑自己的刽子手,沈轻每一声挑衅,都让他心跳如鼓,如临大敌。
警铃轰然在大脑深处响起,江箫心脏颤了一颤。
短暂的冲动最终还是被回拢的理智取代,他松开了沈轻,不自觉的抿了下唇,抬头看他。
沈轻睁开了眼睛,伏在床上俯视着他,一动不动。
“那什么,”江萧避开和他眼神视线相接,大脑迅速组织着事后语言:“你刚才哭了,我想,我想安慰安慰你。”
“亲嘴安慰?”沈轻冷冷的睨着他,问的很犀利。
他这次很不痛快。
曾经被亲惯了,这回他一开始明明睁着眼,竟然也没想着躲开,只知道学着以前的样子,安静,沉默,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俯跪在床上闭眼装死,贪求着这久违的亲近感。
他没想到这回江箫会亲在他嘴上。
吻这种东西,亲额头和亲嘴,代表的意义不一样,沈轻不是傻子,他凝眸注视着江箫,目光在眼前人的脸上来回扫视,似是要把这个人看透。
“这个见效快。”江箫从容答了句,面色冷酷,内心却恨不得啪啪给自己来上几巴掌。
这是什么狗屁回答!
“这就是你对我好的方式?”沈轻一脚耷下来,差点踩在江箫脸上。
江箫仰头看他,又一个雪白的脚掌迎面就踹了过来,他很识相的往边上站了站,沉了口气:“对不起。”
本该顺理成章和好的一个晚上,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去你妈的对不起。”沈轻一听这个就烦,回身扯纸两三下擦干了眼,两下踩着梯|子下来,蹲地上扯了盆就往外走。
又是要换宿舍又是要复读的,江箫瞧见人要走,心里一急,两步冲过去挡在门口,皱眉看着沈轻:“你去哪儿?”
“洗澡,”沈轻端盆的胳膊肘一把将人挤到一边,抬眼瞧了他眼:“你眼瞎?”
江箫面色冷沉,一针见血:“你没拿换洗衣服。”
“衣服晾干了在阳台,”沈轻冷眼瞧着这个自以为是的智障:“你脑残?”
江箫嘴角一抽。
“沈轻,”某人强迫自己忽视刚才愚蠢的对话,重新开了个很严肃的话头儿:“桌上的烧烤,给你买的。”
“滚。”沈轻推门出去,他又不傻,要不是看出那烧烤是给他带的,他能最终良心发现下楼去接这醉酒的畜生?
但他已经对江箫这种打一棒子给颗糖吃的招数完全无感了,要说刚才留在宿舍还有一丁点原谅他的心思,那也被江箫那句“见效快”给彻底气没了。
这反复无常的混账,当他沈轻是什么?
沈轻走了,江箫站在门口,耷拉着一张黑臭的脸,盯着那人远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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