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副恶作剧得逞的得意表情气坏我了,不知道他看没看见我被人欺负,我不想和他说话,但忍不住偷偷去瞄他的侧影。
我发现他也在偷看我。”
“‘抱抱我吧,如果你觉得愧疚,’我想,‘你抱我一下,我就原谅你了’。”
“他不抱我,他不喜欢我,可他会在夜里闻我,偷亲我……”
“我哥很好看,英姿俊美,连呼吸都带着香,他亲我,我也特别想亲他……”
“他请我吃了好多从没吃过的东西,他偶尔也会把我当弟弟来宠爱,尽管不喜欢我,也不妨碍他对我好。全天下的兄弟都这样。”
“我曾那样热切地渴望和他亲近,但仰慕崇拜不觉间就长成了非他不可的爱慕,有关他的一切,包括他的身体,都是我执着要去探寻的……”
“他吻我,我想伸舌头,我想要得到他,从里到外……”
“……我吐了一场……我偶尔也觉得自己很恶心……”
“……我哥也总让我信任他,我更信任我自己的心……”
“他逼我再绝望,我也要接受他……”
“他是我最在乎的人,也是我最想要报复的人……”
“兄弟又怎样,他既然敢喜欢我,我就敢勾引他,和他上.床……”
“有时候我爱他到骨子里,有时候我又憎恶他到极点,我被他折磨成一个心理扭曲的变态,我可能真的恨他……”
“他跟我表白,我并不想原谅……”
“他对这样一个神经质的我感到绝望,我比他更甚,我们都在痛苦,却又彼此互不放过,我们互相折磨,纠缠成一个永不停息的陀螺。我想,我们可能陷入了死性循环。”
“有人问我如果重来一次,会不会还去逼他,我想我会,那是他欠我的。但如果时光倒流回起点,我还没来得及喜欢他,我一定会离他远远的。”
“如果可以,我宁愿从没认识过他。”
如果可以,他宁愿……从没认识过他。
悔意,深愧,爱痛,悲怨。
他到现在才明白,原来最一厢情愿的人,竟是他自己。
喉咙呜咽着,静坐在暗室里的人,忽然笑出了声。
敬错,冤错,恨错,爱错。
他的人生,真讽刺。
双眼酸涩刺痛,泪流枯尽干涸,电脑从腿上滑翻摔到床尾,砸出一声哐当响。
颤抖冰凉的手指,从枕边扯了几张纸巾,江箫低下头,捂嘴闷咳了几声。
一滴,两滴,三滴……
汩汩鲜红的热流浸透了白纸,透过指缝,滴落在白色的被单上,开出朵朵妖艳冶魅的血花……
……
同一时间,沈轻摔门而出,迈着急促的步子蹬蹬下楼。
浑身战粟,心里惊慌到极点,连迈步的双腿都在发软发麻。
电脑页面显示在另一客户端登录,他不知道他哥怎么找回的记录,更不知道那人怎么知道的他密码,他只知道,他现在如果不立刻赶过跟他哥解释清楚,他们之间就彻底玩完了!
电话拨打了一通又一通,对方关机无人接听,黢黑狭窄的楼道跺脚声咚咚响,声控灯总在跑下的人经过之后才亮,沈轻在向下倾斜的黑暗里狂奔,他手机贴紧了右耳,忍住火气,急促地呼吸,一遍遍拨打。
直到瞧见楼门口的亮光,沈轻终于放弃信息通讯,大步冲出飞奔出去。
“站住!”
身后传来一声怒声暴喝。
嗓音是沈轻这么多年来,从未听过的冷厉。
条件反射的,他停住步子,回了下头。
啪得一声!
迎面扇来一记狠狠的耳光!
猝不及防,沈轻被丝毫不留情地扇了个踉跄。
左脸火辣辣的疼。
余光里,一辆棕色溅泥的脏车在他眼前打了个弯,老太太从副驾探出头来,面容怜悯,眼底却难掩着幸灾乐祸。
她歪头朝他揪了揪自己的右耳,啧啧啧了几声。
沈轻冷眼睨着她,见他们人车渐行渐远,抬手蹭了把脸,抬眼看了眼男人。
发生了什么,已经了然。
百口莫辩的事,他一张嘴,说不清。
“混账东西!!”
又一声厉喝,男人挥巴掌又要扇下来,沈轻比他更快抬起手,死死地攥住他的手腕。
“就一次,”沈轻盯着他,声音发冷,“你没资格再教训我。”
江纪封怒意滔天,手腕越挣扎却被人攥得越死,他两眼发红的瞪着他,怒到几乎不能言语!
亲戚没敢再多让他们有半点停留,生怕老太太下一秒就要嚷声昭告天下,他江纪封辛辛苦苦这么多年!竟养了一双不知廉耻的儿子!
原以为兄弟相亲只是单纯和好,原以为同睡共枕只是手足情深,原以为他们兄弟错过太久,现在只是弥补光阴,才会这么格外惺惺相惜,原以为关系太好,江箫才会在沈轻那张机器猫头像上备注得那么暧昧!
他看见了,但他没多想。
因为他再怎么想!也不会想到他们竟然是兄!弟!相!通!犯下人伦大忌!
儿子是同性恋已经够让他被人诟病,没想到江箫竟然还在他眼皮子底下,跟这个外来没教养的野种!睡到了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