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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矜顿了顿,抬眼看了下对面的人,然后又别过头去,说:“以前的一块表,宁小轩送的。”
    “宁小轩能送什么好东西,等三哥改天给你买一块新的。”
    “好。”祝矜不要白不要,坑起自家哥哥来来从不手软。
    祝矜夹着菜,不用抬头,她视野里也都是邬淮清的身影,黑压压的,像是一片垂在头顶的乌云,让她这顿饭吃得很不踏实。
    乌云从头顶移动到窗外。
    顷刻间,屋外下起了大雨,雨势很猛,雨珠噼里啪啦地击打着窗户。
    阿姨起身去关各屋的窗子。
    张澜对他们说:“要不你们今晚都留在这儿睡吧。”
    祝矜摇了摇头:“妈,我今晚还有个活儿得干,没拿电脑。”
    张澜叹口气,知道小辈不喜欢留在这儿,也没再强求,想起什么,问:“你不是一向不信神佛,心中没个敬畏,怎么今天想到去雍和宫了?”
    “我陪希靓去的,她那餐厅,最近两个月不是不太平嘛,她就想着去拜拜,没想到人那么多。”
    姜希靓是祝矜的闺蜜,开了家餐厅。
    这阵子遇到几个碰瓷的,还很有背景,她只好忍气吞声,赔了不少钱。
    想到这儿,祝矜看向祝羲泽:“对了,三哥,希靓托我谢谢你,她说你什么时候想去她那儿吃饭,她随时欢迎,永久免单。”
    碰瓷的那几位刚开始不认钱,铁了心要告他们,颇有一种“店不停业不罢休”的气势,最后还是祝羲泽出面,摆平了那群人。
    祝羲泽正在挑鱼刺,闻言笑了笑:“多大点儿事儿。”
    “不过那些人也是受人指使,你朋友应该是和背后的人有什么私人恩怨,及时处理比较好。”他补充道。
    祝矜点了点头,决定明天去找希靓聊一聊。
    张澜不是爱聊天的长辈,一顿饭吃得有些沉闷。
    吃完,雨还没有停。
    阿姨从储物室给他们一人找了一把伞。
    祝矜撑开伞,伞顶是碎金色的星子。
    “妈妈,阿姨,我走了,我爸回来告诉他,我改天来看他。”
    “行,你们路上慢点儿。”张澜站在楼下,看几个孩子纷纷离开。
    祝矜扫了一眼正和祝羲泽说话的邬淮清,然后便径直上了自己的车。
    雨水劈头盖脸砸在车玻璃上,雨刷不停地左右摆动着。
    红绿灯在雨中都变得模糊了起来,下雨天车子开得慢,半小时的车程,开了五十分钟,才到家。
    衣服上带着湿哒哒的潮意。一进家,祝矜径直去了浴室,做完干刷后,她泡了个热水澡。
    水雾朦胧,她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今天入侵她家中的邬淮清。
    对,是“入侵”。
    邬家和祝家,明面上已经好几年没有过来往了。
    他今天突然来,是什么意思?
    雨水作祟,没来由地让她心烦,让她想起南方连绵又扰人的梅雨季。
    祝矜从浴缸里出来,闲散地在镜子前做着护理。
    门铃忽然响起。
    她顿了顿手中的动作——
    认识的人里,能进入公寓楼的入户大堂,却进不了她家的,只有一个人。
    她打开门,祝矜身上只穿了一件墨绿色的吊带睡裙,里边真空。
    但这一层只有她一户,也不怕别人看到。
    “你来干嘛?”她问。
    “睡觉。”他指尖勾着车钥匙,肩膀斜斜地倚在门上,额前的碎发有些湿,眉眼深邃英俊。
    唇角勾着笑,语调顽劣而散漫,仿佛在讲述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和刚刚饭桌上长辈面前一本正经的男人,截然不同。
    邬淮清目光停留在祝矜裸露在外的大片肌肤上,像上好的羊脂玉,白得发光、晃眼。
    他伸手想要触碰,却被她一下子躲开了。
    两人盯着对方,谁也没说话。
    楼道里有细弱的蚊吟声。
    声控灯暗了下去,她站在屋内明亮的光下,而他站在黑暗里,脸上有灯光打了一半的阴影。
    忽然,祝矜咯咯笑起来,笑声很妩媚,穿破寂静的夜,楼道的灯又应声亮了起来。
    她伸出胳膊,主动勾住他的脖子,在他错愕的目光中,施施然在他耳后吹了口气。
    邬淮清眸色加重,不由分说扯过她的腰,把她按在门框上接吻。
    他的力道很重,重得要把人揉进怀里,手中车钥匙的尖锐处,抵着她的皮肤。
    潮湿的雨夜,两人拥吻。
    然而,在他吻得沉醉时,祝矜忽然偏过头,踮起脚在他耳边轻飘飘说了一句:“我生理期。”
    她感受到他动作一瞬间的停滞。
    说完,她再次轻轻笑起来,笑得幸灾乐祸,眼睛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挑衅。
    邬淮清闻言不动声色,覆在她腰间的手,沿着上好的真丝睡裙就要向下探去,似乎在质疑她话中的真假。
    祝矜立即变了脸色,骂了一句:“邬淮清,你有病呀,听不懂人话?炮友能不能有点儿炮友的自我修养?”
    她骂人时也像是在撒娇,可素白的脸蛋上黑白分明的杏眼里带着明烈的怒意,让人无法忽视。
    “砰——”的一声,祝矜猛地甩上了门。
    第2章 回京   “俊男靓女,豪车美人,养眼呀。……
    祝矜是临时决定回北京的。
    六月末的上海,梅雨季节,熟透了的风卷着雨,老洋房里弥散着一股霉味。
    计划了很久的一个创业项目,合伙人突然跑路,飞到澳洲去追前任女友,留下祝矜一个人数墙上的霉斑。
    空调的风鼓噪噪地吹着,她喝完一个椰青,准备按照视频中所说,把壳敲开挖出椰肉炖椰子鸡。椰子的壳坚硬而顽固,凿了几下,也不见动静。
    空气潮湿,墨绿色的吊带衫紧贴在薄背上,洇出一层细汗,银丝细带在雪白的肩头勒出红印,抬手挥刀,更是汗涔涔,燥热难耐。
    也就是在刀挥到椰青上“咣咣”响的那几瞬,祝矜突然想到,回北京吧。
    在这个夏天。
    -
    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祝矜关掉飞行模式。
    最先蹦出的一条微信,是两个小时前姜希靓发来的:【回来我给你做椰子鸡。】
    她笑笑,告诉希靓自己已经到了。
    希靓不吃姜:【今晚吃椰子鸡?】
    祝你矜日快乐:【明天吧,今晚先回家,他们还不知道我回来了。】
    祝矜回北京的消息,除了姜希靓,谁也没告诉。
    因此,张澜女士上完课,在办公室门口看到她的时候,还以为白日见鬼了。
    “你怎么回来了?”
    “上海天天下雨,难受,我就回来了。”祝矜说得轻松。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棉布吊带裙,头发在身后松松垮垮地扎了一个丸子,有几缕垂在脸侧,不施粉黛的脸也好看得过分。
    有老师从走廊里经过,看到问:“张书记,这是你哪个学生,长得这么漂亮?”
    “不是学生,我女儿。”
    祝矜眉眼乖顺地和妈妈的同事打招呼。
    那个老师很热情,先是夸祝矜基因好,然后又问了问她的学校,夸道:“s大也很好呀,不过那会儿怎么没来c大?”
    c大就是张澜女士现在任职的学校,在国内和s大旗鼓相当,研究方向相近,经常被人拿出来比较。
    张澜还没接受女儿考研没考住这个事实,怕再聊下去同事问起来,于是搪塞了两句,带着祝矜进了办公室。
    祝矜倒是无所谓,随手把小行李箱往旁边一扔,坐到了沙发上。
    “张书记,您什么时候下班呀,我饿了。”今天东航照常延误,她又不喜欢在飞机上吃东西,从机场到c大又是好一段距离,因此现在已经饥肠辘辘了。
    对于女儿一下飞机直接来找自己的行为,张澜很是满意。
    “一会儿学院还有一个会。”
    “啊?现在不是暑假吗,您怎么还这么忙?”张书记不喜欢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放吃的,祝矜只在她书架上发现了一盒白色的费列罗,上边还贴着祝福的贴纸,应该是学生送的。
    她立刻拆开,往嘴里递了一颗。
    不知是饿的原因还是因为许久不吃巧克力,当初觉得齁甜的东西,现在竟然感觉十分可口。
    祝矜又拆了一颗。
    “学校有暑假小学期,我负责了一门,还得请各大公司的人来讲课,又是毕业季,下个月才能闲一点儿,你要不先打个车回家,我让阿姨现在就给你准备饭,不然一会儿赶上堵车,更晚了。”
    祝矜想了想,说:“我还是去找希靓吧,她那儿有现成的饭菜。”
    张澜惦念着她本来就胃不好,好几个小时没吃饭受不了,想到希靓的餐厅离c大不是太远,于是点点头:“也行,晚上我开车帮你把箱子带回家。”
    “好的,谢谢张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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