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的时候,肖雨兔认识了一个新朋友,是坐在她前座的骆鸢。
是一个白白净净,说话怯生生,却很开朗的Omega。
要说她们的友谊是怎么建立的,也很简单,就是开学第一天的某节课下课,骆鸢突然就转了过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她,问:
“要不要一起去上厕所?”
“行啊。”
于是她俩一拍即合。
不得不承认的是,她这个新交的朋友,实在是很漂亮。开学第一天闻名来围观她的Alpha就把教室外面围了个里叁层外叁层,她陪骆鸢去趟厕所的工夫都亲眼目睹了不下五人的花式搭讪,里面甚至还混进个Beta,属实有几分兵荒马乱。
不过漂亮的小姑娘嘴严得紧,谁也不理,就贴着她走,于是一路上来自Alpha和少数Beta的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她沐浴了个遍,说实话……ρò18ⅵρ.clòūd(po18vip.cloud)
还有点爽。
这个新交的朋友柔柔弱弱的,细胳膊细腿一看就知道,别说杀鸡了,连小鸡仔都杀不了。光是陪骆鸢出个教室都极大地满足了她自从性别分化之后无处安放的保护欲,她对这个朋友相当满意。
只是她本以为骆鸢板着个小脸对所有来搭话的Alpha都置之不理是出于Omega对Alpha的抵触,结果一放学,两人一起走到校门口,骆鸢也不知道看到什么,眼睛猛地一亮,随即撒欢似的蹿了出去,扑到一个男人怀里,抓着对方的胳膊蹭了又蹭。
活像一只终于等到主人下班回家的奶狗。
等她落后几步终于走近了,“狗子”才终于想起她,红着脸磨磨蹭蹭地把头从男人怀里抬起来,害羞,却又大声响亮道:“兔兔,这是任晴,我的Alpha。”
她才知道,哦,原来漂亮Omega朋友的高冷不是天生,而是来源于有对象。
骆鸢说完这句话,她隐约间听到身后默默观望的Alpha们一片少男少女心碎了一地。
不过不关她的事,她这是一个单纯善良的Omega。
而面前这个叫任晴的Alpha也是一个一看就不得不承认的,很漂亮的男人。个子很高,瘦却不羸弱,站得笔直,虽然穿着很普通的白T黑裤,举手投足却也透着几分矜贵,他一手揽着怀里的小姑娘,另一只手朝她伸了过来。
笑得很柔和,尤其是目光落在骆鸢身上的时候,伸出来的手也干干净净,手指甲也修剪得整整齐齐。
“你好。”他说。
肖雨兔点点头,也伸出手,男人很有分寸,虚握了一下便松开。
她默默在心里想,好友这个对象好像还不赖。
嗯,虽然是认识第一天,但是一见如故的友谊已经让她不自觉站在了挑剔的立场。
只不过暂时没挑出来什么问题。
叁人在校门口浅聊了几句,任晴似乎要带小姑娘去吃饭,还出于礼貌问她要不要一起去。虽然骆鸢听到之后眼睛发亮地热情邀她一起,但肖雨兔还是坚定地摇了头。
倒不是不想挤在小情侣之间发光发热,主要还是吃不下这碗狗粮。
他们两个走的时候都手拉着手十指相扣黏在一起,不得不说,在她看来骆鸢都像个狗皮膏药,恨不得整个人贴上去扯都扯不下来的那种,哪里还有半点白天在学校里高冷的样子……有一点点辣眼睛。她要是真的跟着去了,估计一晚上就能被狗粮噎死。
眼看着黏在一起的两个人走远了,肖雨兔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的某个角落没来由地松了口气。
然后松完之后自己也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她把书包往背上一甩,晃了晃头决定不多想了,脚刚往外迈了一步,就听到有个仿佛欠他几百万的声音在她背后发出嘶吼:
“肖——雨——兔!”
“嘶。”
太阳穴都被这个傻子吼得一抽一抽地疼。真烦。
她抬步想溜,可是男生已经几步飞快冲了过来,都快冲到她脸上了,也不见减速的。她眼疾手快地抬手一按,正中秦朝的脑门,硬生生给他刹了个车。
“你干嘛?”她瞥了眼自己背后车水马龙的马路,板着脸,“开学第一天就想谋杀?”
谁知男生被她一凶,刚刚还跑到狰狞的五官瞬间变脸似的委屈起来,委屈到一半像是又意识到自己的底气,也学她板起个脸,就是五官转得有点生硬,以至于倒垮不垮,倒板不板,有点滑稽。
“你走那么快干嘛?不能等等我?”
“找我什么事?”
“没、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肖雨兔面无表情地盯了他几秒,只见男生梗着脸上悄悄爬上一抹红,怔了一下,恍然大悟。
“骆鸢她有Alpha了,刚刚把她接走,你别肖想了。”
“!”
男生脸上的红瞬间从一抹变成整片,不过从他额头暴起的青筋来看,好像更像是气的。
秦朝牙关颤得说不出话,瞪了她一会儿,突然大吼了一声,吓了她一跳。
“你是笨蛋吧!”
然后撂下这句话一扭头跑远了。
肖雨兔:“?”
她跟骆鸢的友情在前后座的加持以及一次次一起去上厕所的过程中进展飞速。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漫画到游戏,再到吐槽哪个老师爱拖堂哪个老师作业太多,她们两个凑到一起好像就有说不完的话。
不过最常听的,还是骆鸢讲她哥哥,也就是任晴的事情。
她初听骆鸢叫“哥哥”的时候还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这个朋友胆子这么大居然公然搞骨科,还是骆鸢见她表情不太对劲,反应过来,才红着脸跟她解释:“……不是亲兄妹!是邻居家的哥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叫哥哥叫惯了……”
肖雨兔听了之后啧了好一会儿,心说,自己这个朋友胆子不大又容易害羞,肯定是被心机Alpha连哄带骗地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再联想到骆鸢之前还因为自家的Alpha太爱吃醋怎么办而苦恼了好一阵,直觉那个叫任晴的男人,看起来衣冠楚楚的,没想到也是人面兽心。
当然,只是心说。只是后面再见到任晴的时候难免更挑剔几分。
直到有一次,她被邀请到骆鸢家做客。
骆鸢家在一个看上去就挺旧的小区,没有电梯,楼梯也不太宽敞,但是看得出来保修得不错,楼道虽旧,但是却整洁明亮。院子里坐着叁两乘凉的老人,看见她们回来还会笑眯眯地同她们打招呼,邻里关系不错,大家都是好人。
肖雨兔自己也是在这样的环境长大,在这里简直如鱼得水,更不要说大家一听她是骆鸢的朋友还爱屋及乌,甚至自来熟到被大爷们邀请去树荫底下下棋,最后被爷爷奶奶们塞了一口袋的糖才终于跟骆鸢一起脱身上楼。
那些糖听说都是骆鸢小时候爱吃的,骆鸢笑着说小时候被塞得更多,直到后来吃出蛀牙了,她妈妈才一脸头疼地言辞警告大家不许再随便投喂小朋友。只是这么多年了,他们还会时常备点在身上。
她们本来在一起玩双人解谜小游戏,结果玩到一半任晴回来了。
他拎了袋水果回来,说是实验室种的,改良了甜度和口感,拿回来给她们尝尝鲜。
然而当时的肖雨兔已然在心底认定了他是一个心机Alpha,对此不屑一顾(当然没有表现出来),还觉得他果然诡计多端。
只是刚好游戏也玩累了,趁着两人的角色都死掉的工夫,肖雨兔去上厕所,骆鸢就蹭到了厨房,去帮任晴削水果。
不是她故意,只是她天生耳朵比较灵,上完厕所出来的时候,刚巧听到厨房里,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声音,轻到不能再轻地叫了一声:
“……老公……”
再然后就是一些破碎又暧昧的呜呜咽咽。
肖雨兔头皮都麻了,连忙轻手轻脚地闪现到客厅老实坐好,只觉得自己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的,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平静了一会儿之后拳头又有点硬,心想肯定又是诡计多端的A在套路单纯可爱的O。
好在他们没黏糊多久骆鸢就先出来了。出乎意料的是,小姑娘的脸上虽然红,但是肖雨兔知道,这还不是最红的样子。她的嘴唇也比刚刚进去之前红了不少,泛着点水光,连带着眸子都潋滟了不少。
肖雨兔正在心里感叹男A果然都是衣冠禽兽,就见任晴也端着盛着水蜜桃的盘子走了出来。
……
好家伙,耳朵尖比小姑娘还红。
肖雨兔沉默了。
那之后她整个人脑子一直是放空状态,不敢再乱想了,一直持续到晚饭前,骆鸢在外地出差的爸妈给她打电话,肖雨兔也差不多该回家了,便跟她挥挥手告别。
临走的时候还听到话筒那一边传来女人中气十足的一声:“任晴那小子是不是也在?你跟他说,要是他敢对你动手动脚等我回来就……”
彼时任晴正送她出门,“就”后面的话随着“咔哒”一声关门声被截断在了门后,不过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她抬头,就看到男人明显也听到了电话那端的话,眉头轻蹙地笑了一下,看着却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样子,反倒还挺开心。
正巧隔壁的门也打开,穿着围裙的中年男人拎着个垃圾袋走了出来,一抬眸,看到他们俩也愣了一下。
还是任晴先示意她稍等,然后两步走过去,自然而然地从他手上接过垃圾袋,道:“鸢鸢的朋友要回家了,我送她去门口。”
男人闻言点点头,再看向她的视线瞬间无比慈爱,也不知道想起什么,连声叫他们等一等,自己转身回了房,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又多了一个纸袋。
“这是小晴的妈妈从国外带回来的巧克力,小姑娘第一次来我们没来得及准备什么东西,不嫌弃的话把这个带回家跟家人一起吃吧,下次再来玩时让鸢鸢提前跟叔叔说,叔叔给你们做好吃的。”
对方太过热情,肖雨兔一时无措。
任晴看着有些无奈,却伸出另一只手把纸袋也接过来,催促道:“行了,您别吓着人家。您先回去吧,糖醋排骨闻着要糊了。”
男人这才一拍脑袋赶忙往屋里走去,末了还不忘再唠叨一句:“等会儿上来的时候叫鸢鸢过来吃饭!”
“知道了。”
门关了,隔了几秒,从里面传来遥遥的炒菜声,听得肖雨兔肚子也有点饿。
“不好意思。”任晴也听到她肚子在叫,视线从门那边收回来,对她说,“走吧,我送你下楼。”
一到饭点,小区好像就变得热闹了起来,家家户户的门后都传来火热的炒菜声,就连空气中都飘散起食物的香。他们就下个楼的工夫还碰到几个下班回家的邻居,任晴笑着一一同他们打招呼寒暄,体贴又周到,教养极好。
那些人一听说她是骆鸢的朋友,还纷纷招呼她再来玩,肖雨兔也不客气了,一路“好好好”。
一路走到小区门口,垃圾已经在路上被扔掉,任晴把手上的纸袋递给她,到这会儿也没什么好扭捏的,她道过谢便接了过来。
正要走,却突然被任晴叫住。
“我常听鸢鸢说,你在学校很照顾她,谢谢你,以后也麻烦你多关照。”
肖雨兔老脸一红,忙道:“哪有哪有,不必不必,应该的应该的。”
两人又商业互吹了几句,肖雨兔这才告辞,一边抬脚往家走,一边心里却在想,这人好像真的还不错,自己果然还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对男A强势霸道诡计多端的刻板印象果然不可取不可取。
只是刚走没两步,身边突然一阵风刮过,余光之中,好像掠过去一个红色的幻影。
肖雨兔:“?”
还没来得及疑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再扭头,只见一辆红色跑车斜着停在小区门口,在路上还留下一道黑色的飘逸痕迹,很是放荡不羁。
驾驶座上坐着一个女人,一头黑色的大波浪顺滑得像是丝绸一样,戴着墨镜,口红是相当张扬的正红色,从侧面看五官很精致,精致到一时间都无法辨认她的年纪,隐约有点眼熟。
她搭在车窗上,跟任晴说了几句话,隔得有点远,她依稀只听见几句。
“你突然回来做什么?”
“我自己家,我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关你个小屁孩什么事?”
“……已经做好晚饭了,没你的份。”
“哦,那你们两个小朋友自己在家吃吧,刚好我们大人出去过二人世界。”
“……”
女人的表情因为有墨镜遮挡她看不清,但是任晴的表情……她可以清楚地分辨出来那是冷漠的面无表情。
他们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女人突然转过头,朝她看来过来,似乎是嫌隔着墨镜不够清楚,只见她染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一晃,墨镜被掀开了些,露出一双极漂亮的猫眼。
看了她几秒,狡黠一笑。
肖雨兔呼吸都停了一瞬,有被女娲的毕设惊艳到。
然后就遥遥地听她说了一句:“Omega啊,真可爱,想日。”
……好轻浮!
而且她发誓!她发誓她看到任晴额头上冒出一个漫画里才能看到的“井”字,还跳了一下。
所幸女人很快便大笑起来,脚踩油门,说着“人家开玩笑的啦”便一脚轰进小区里,只留下一阵逐渐远去的引擎声和银铃似的笑声,像风一样来了又走了。
“抱歉,那是我妈。”
……肖雨兔只知道他看起来是真的很抱歉的样子。
这段友谊一直安稳无事地持续到了她们高中毕业。要说中途略微有一点小插曲的话,就是秦朝硬是死皮赖脸地加入了她们两个的小群体。
起初秦朝和骆鸢还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来着,肖雨兔也不是不能理解,秦朝那副欠揍的蠢样,是个人都很难看他顺眼。
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莫名其妙就成为了一起看少女漫画的好朋友。肖雨兔还从任晴那里得知秦朝甚至会跑到骆鸢家里跟她一起打恋爱向文字类游戏,听得她十分幻灭,并且第无数次地怀疑秦朝到底是不是A。
当然,任晴跟她说起这事的时候,话里话外暗示她管管的意思很明显。不过当时正逢骆鸢被他标记,肖雨兔满心都是自家小白菜还没长大就被猪拱了的悲怆,因此听他说完之后就嘴巴一咧,眼神睿智,装听不懂。
……然后没多久就听说秦朝在骆鸢家里不小心猫毛过敏,还有点严重,在家躺了半个月才好,好了之后就再也不敢去骆鸢家里玩了,至少不敢一个人去,不过这都是后话。
是的,高中还没毕业,骆鸢就被任晴标记了。
她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直呼自己还是看走了眼,男A果然没有一个不是人面兽心衣冠禽兽。
不过当她冲到好友家里准备惩恶扬善好好教训他一顿,顺便再对他威胁恐吓一番叫他这辈子都不敢对鸢鸢不好的时候,最终还是没能下下去手。
无他,只因敌人太无耻了。
在她去之前任晴就被骆姨——那个时候肖雨兔已经跟骆鸢一家人都混得很熟——揍了顿狠的,听说就连向来温温柔柔,从来一句重话没说过的李叔都没忍住补了两拳。她赶到的时候战局已经结束,任晴脸上挂着彩,躺在床上一脸虚弱,仿佛马上就要不久于人世,手上却是很实诚地抓着小姑娘的手还不忘吃豆腐。
小姑娘窝在他床边眼睛都红了,心疼得不行。
而肖雨兔和骆姨一起站在门边嘴角直抽,只有小姑娘的爸爸一直在旁边好声好气地哄,“算了,算了”。
……但是明明都是些皮外伤!再躺一会儿都要痊愈了!装什么装!
果然是诡计多端的男A,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任晴还有这么绿茶的一面呢?
不过木已成舟,看骆鸢也没有受委屈的样子,她也只能祝福。
高中毕业她去了警校,骆鸢去了任晴读博的大学,两人都各自繁忙起来,不再有那么多时间混在一起,不过一有空还是会聊天联机打游戏。
比较让她意外的是,秦朝居然跟着她进了警校这件事情。
这傻子明明从小就嚷嚷着要继承家业,还一直都一副相当以“我的总裁父亲”为荣的欠揍样,以至于毕业填志愿的时候她压根没问,默认他会去普通高校学金融或商管,再不就是出国镀金。谁承想,居然能在警校报道的时候遇见他。
那天是九月初,秋老虎的势头正猛,她一个人拖着大行李箱过来就热得汗流浃背了,太阳大得她根本没力气也被强光晃得不想抬头。
视野之内原本是被晒得蒸腾出热气的水泥地,却突然闯入一双骚包到不行的粉色球鞋。
她心想着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头顶却一阴,难得在酷暑中感到一丝凉。
抬头,先看到的其实是一只手,不知不觉之间居然也长到那么大了,骨节分明,还能看清青色的血管,暴露在烈日的阳光中,明显也被晒到了,覆着层细汗。
却是握着把伞,阴影全在她身上。
再往上,她看到秦朝别着脸,眼睛故意没看她,嘴也僵硬地瘪着,不知道在置什么气。
她愣了好一会儿,最后嘴巴张了张,还是没忍住问:“你的家产呢?”
男生一下就火了,握着伞柄的手都在抖,后槽牙磨了半天,她都以为秦朝要拿伞砸她了,可是最后也没砸下来。
“肖雨兔!你一个暑假没跟老子说话,开口第一句问老子家产?!你还是人吗?”
她“啊”了一声。
……说实话,没想起来自己原来一个暑假没跟他说话。
好在秦朝向来话多,这回憋狠了,一旦开了个话头就开始滔滔不绝起来,主要是对她的控诉。
什么“我没主动跟你说,你就不能来问我吗?你就一点不关心我要上什么大学我要去哪吗?”
或者“肖雨兔,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对游戏里的宠物都比对我好!”
抑或是“你不知道我看你跟骆鸢出去玩的朋友圈看得有多痛……这么两个月,你就没有想起过我,一次都没有……”
她最开始还会认真听两句,不过也就是两句,后面便全部熟练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反正偶尔“嗯”一声他就能一个人也说得很尽兴。
她终于登记完拖着箱子走到宿舍楼下,再往前就是Omega的宿舍,Alpha绝对禁止入内的领域。
她脚步一停,示意身旁还在说个没完的某人可以适可而止了,却不曾想这次秦朝好像气得比之前都要疯,跟她对上视线之后眼神都凶恶起来。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啊?”肖雨兔眼睛一斜,比他还凶。
秦朝刚刚凶狠起来的眼神瞬间就怂了,眼尾肉眼可见地从上扬到下垂,最后居然“呜”了一声,抬手捂脸,还带了点哭腔:“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肖雨兔……肖雨兔被他一松手便落下来的伞给砸了头,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忍住没抬脚踹他。
而男生还在忘情地假哭,引来不少人驻足围观,窃窃私语。
肖雨兔额头的青筋跳了几跳,最后“呃”了半天,还是只憋出来一句:
“……所以你的家产呢?”
秦朝沉默了一会儿,犹豫之下居然觉得这句好像也不是不行,有总比没有强。于是终于磨磨蹭蹭地把手移开,眼眶居然还真有点红。
“当、当然让我弟去管啊,二胎不就是这么用的吗?”
他说得理直气壮,细听之下却有几分中气不足,心虚。
二胎是不是这么用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话被他弟弟听到了肯定会想揍他。
肖雨兔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把人给轰走。临走之前男生还往她手里塞了串钥匙,说是在学校附近买的公寓,他爸妈送他的成年礼物。
她心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秦朝却像是预判了她的心声似的,一边把钥匙往她手里塞一边唠叨:“我听说了,我们学校的澡堂经常出问题,有的时候出了问题还得横穿大半个学校去别的澡堂洗澡,你把钥匙拿着,当然什么时候相去都可以,只是去洗澡也行……”
他说着说着还脸颊带着脖子整个都烧了起来,看得她直想踹他。
像是怕被她拒绝怕狠了,钥匙塞进她手里调头就跑,一副生怕她追上来还的模样。
肖雨兔无语凝噎,转头收拾东西的时候就把钥匙扔进了衣柜的角落,没打算再拿出来。
然后没想到,当天晚上就被秦朝的一通骚操作搞得她被迫翻箱倒柜让那把钥匙重见天日派上用场。
——因为秦朝在开学第一天的迎新的酒会上就成功把自己灌醉了。
肖雨兔大半夜接到电话赶过去的时候,拳头都是硬的,赶到店里的时候,那傻子还在往自己嘴里灌酒。
边灌边说:“呵,我追了她十几年,可是她都不愿意正眼看我一眼……”
呵,他还敢“呵”。
那落寞的眼神,悲伤的背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演什么青春疼痛片的男主角。
肖雨兔几步走过去,揪住他的后衣领就走。
动作太快太狠,秦朝根本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拖到地上,带翻了好几把椅子,自己也被衣领勒住,憋得面色通红。
在场其他的学长学姐连带着新入学的新生哪见过这阵仗,颤抖着伸出手制止。
“侠女且慢……你、您哪位?”
肖雨兔皮笑肉不笑,也“呵”了一声:“我,十几年。”
然后就把人拖走了。
她跟这个小少爷的孽缘,真是从幼儿园的时候,她爸爸某次出任务时顺手把他从一条汪汪叫着追他跑的小狗“嘴下”救出来时就结下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哪根筋抽风,明明也没被狗咬到,却还像是狂犬病发作似的,硬是追着她跑了十几年。
小的时候她一心想要当一个漫画主角一样的大英雄,且坚定地以为自己性别分化时会成为Alpha,所以根本没往别的方向想,只以为他是想当自己的小弟。
后来性别分化,再加上亲眼目睹骆鸢和任晴腻腻歪歪这么多年,她虽然不情愿,但是也猜到了他的心思。
毕竟少年人炽热又坦诚的感情,恨不得把一颗心剖开了送给她,她想不知道也不行。
只是昔日她眼中纯粹的,狗子似的摇着尾巴跟在自己身后转的小弟,如今却因为你A我O的性别之分便想翻身农奴把歌唱……属实是越看越欠揍,虽然有点残忍,但是她实在很难给他摆出什么好脸色看。
男生个子比她高很多,她费了点力气才终于让他好好躺在床上。
中途他还醒过一次,借着酒疯就要粘过来占便宜,被她木着脸一拳头砸晕,总算是停歇了。
肖雨兔心累地坐在床边,眼见着时针划过12点,学校有门禁回不去了,没想到自己大学第一天就能被这货害得夜不归宿,有一瞬间真的想去卫生间接盆凉水把他浇醒,再按在地上狠狠地揍一顿。
不过看着秦朝闭着眼睛勉强算是安详的睡颜,手痒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住了。
秦朝睡着了就比醒着时看起来乖很多,或者说,只要闭上嘴,就还是能有几分人模狗样。他是单眼皮,第一眼看会有一点凶的长相,只是每次被她一瞪就会瞬间认怂,因此那双凶巴巴的眼睛就没怎么派上过用场。
他的头发因为要入警校而剪得很短,似乎他自己也还没习惯,睡着了也会觉得扎,一直拿手挠个不停。
肖雨兔看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然后惊觉自己真是有病。
她大晚上的被折腾得睡不了觉,没揍他就算人道主义关怀了,现在居然还坐在这里看傻子抓头发。
她在心底直呼不好不好,连忙起身准备去沙发上将就一晚,临到头又脚一拐进了厨房。
算了,算了……还是给他煮点醒酒汤吧。免得他明天早上起来鬼哭狼嚎的,又吵得她脑仁疼。
锅里的水咕噜咕噜地开始冒泡,她努力把大脑放空,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可是寂静的夜中,突然伸出一双手臂,一把将她箍进怀里。
是的,箍,她脑子里只能想出这一个词,因为身后的人力气大得像是要把她勒死。
肖雨兔吓了一跳,刚刚一走神被人近身都没发现,被抓住时寒毛都要竖起来,差点就要应激把老爹教她的那套反擒拿技巧使出来,还是鼻尖嗅到一股醉酒的玫瑰花味,才松了一口气。
她还没来得及凶他,倒是身后的男生先嚎了一声,眼看着两行清泪就滑落下来,居然哭了。
他嗓门还贼大,嚎道:“老婆!”
……
……啥玩意儿?
他哭得痛彻心扉,就像依萍从桥上跳河那天一样,痛得仿佛失去过什么。
肖雨兔都惊了,一时间被他抱着都忘了反抗,心想是不是自己刚刚下手太狠把这傻子给真的揍成傻子了。
然后就听他说:“我好亏啊……我一觉醒来脑袋好痛,仔细一想居然想不起来我们结婚以来的记忆了……”
“……”
拳头捏了又捏,忍了又忍,她还是没忍住。
一拳头下去,他还是继续睡着吧。
肖雨兔看着自己泛红的指关节,悠悠叹了口气。
唉,为什么她的Alpha是这样一个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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