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邹嘉越蓦地将脸转开。
无论是阮桃桃染上哭腔的声音，还是她泫然欲泣的眼睛，都像是扎进他心口的长刺。
不应该这样的。
无论如何，日后她回忆往事之时，最深的遗憾，都不应该来自于他邹嘉越本人。
邹嘉越闭上眼睛缓了缓，慢慢松开了捏紧的拳头，他忍住胸口强烈的酸涩，低声说：“桃桃，你这样问我……我欠你的债，这辈子都还不清了啊。”
因着自己的怯懦犹豫，让喜欢的姑娘说出这样卑微的话，无论进退，皆仰人鼻息，他这一辈子都亏欠她。
邹嘉越朝着阮桃桃伸出了一只手，阮桃桃试探着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那只修长的手立刻将她握紧。
然而，她心中迟缓的喜悦还没来得及凝聚成形，便听见邹嘉越说：“对不起啊，桃桃。”
阮桃桃眉心一跳，以为这个人又要拒绝自己了。
她垂眸抿了抿唇，此刻是真的有点想哭了。
虽然刚刚放了狠话，说就算他拒绝了，自己也会继续追他，可阮桃桃真的已经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了，她已经剖心陈情至此，还能怎么证明自己对他的感情呢？
正当她手足无措之际，又听见邹嘉越说：“以后，一定加倍补偿给你。”
阮桃桃眼前的水雾逐渐浓厚，邹嘉越的身影逐渐模糊。
她一时之间无法判断面前的这个人所说的‘以后’，究竟是有她的，还是没有她的。
情绪就像是过山车一般忽上忽下，阮桃桃被他的三言两语折腾得像是失重般头疼。
她终于忍不住，有些崩溃地问：“那你……究竟……答没答应我啊？”
眼泪也跟着滑落，阮桃桃忍不住抽噎了一下，委屈至极的样子。
邹嘉越俯过身，手指轻柔地帮她擦掉脸上的眼泪，说：“答应了，在和女朋友表忠心。”
阮桃桃心头的过山车终于行驶到了平缓的终点，她松了口气，眼泪却更加汹涌，这一刻，说不清到底是多年夙愿一朝达成的欣喜更多还是差点又被拒绝的委屈更多。
泪眼模糊之间，她伸出了手，想抱抱邹嘉越。
但糊里糊涂地忘记了自己仍然系着安全带，被勒住了脖子，她顿了顿，低头去看是什么东西。
邹嘉越被阮桃桃这一番动作惹得轻笑起来。
他帮她解开了安全带，然后把阮桃桃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提醒道：“桃桃，已经追到手了，可以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了啊。这么多年的委屈，你都要记得狠狠向我讨回去。”
*
阮桃桃恍恍惚惚地回到了家。
进门之后，动作很轻地关上了门，仿佛生怕这是一场美梦，太大的动静会让自己惊醒。
正当她盯着门思考着究竟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的时候，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她一跳。
是蔚桐。
“桃桃！快看微博！有人扒出来一开始挂你那个人，就是深夜！”
阮桃桃最开始有些疑惑：那个人就是深夜，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沈佑一查了IP告诉了自己，但其他人还没有知道。
她手忙脚乱之中，甚至没来得及告诉蔚桐。
阮桃桃不想开电脑，开了手机扬声器，坐在门口换鞋用的小凳子上，点开了蔚桐发过来的链接。
发微博的人应该是一位阮桃桃的粉丝。
她翻遍了最开始说阮桃桃耍大牌的那个微博账号，从几条很远古的微博里发现了不对劲。
那几条微博的正文内容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些节日祝福，或者加了颜文字说自己今天很开心，都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连配图都没有。
但是，有两三条回复内容有些特别，大概是深夜现实中的好友在吹捧她最近的妆容好看或者服饰搭配新潮。
其中一条深夜回复了，她发了个害羞的表情，顺便指明了购买店铺的名称——都是一些比较出名的贵价品牌。
可她挂阮桃桃那条微博，分明又说自己是刚刚参加工作不久、没什么钱。
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有些微妙了。
一个专业的画手，匿名去找另一个专业的画手约稿，而且不言明自己的需求，无论画什么都是感觉不对。
这不是找茬是什么？
于是，网上开始出现了质疑的声音。
阮桃桃看完整个微博，将手机又调回听筒播放，她坐在小凳子上，抱着膝盖，简单地和蔚桐解释了一下她得知深夜就是这位客户135号的过程，包括她刚刚已经见过了深夜本人。
“什么？”蔚桐听完，声音里满满都是不可置信，“她让你换号重来？是有什么疾病吗？”
阮桃桃被她的话逗笑，诚实道：“看着是有点儿公主病。”
蔚桐忿忿不平：“她搞事情，自己不想着道歉，还这么理直气壮？”
说到道歉，阮桃桃忽然想起来邹嘉越在桌上冷着脸的样子。
她抿抿唇，突然说：“朋友。”
蔚桐：“啊？”
“我脱单了。”阮桃桃言简意赅。
“？？？”
蔚桐缓了几秒，还是没能消化这个惊人的事实，颤抖地问道：“你气急攻心走火入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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