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要温柔待他!”梁自如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决定了,从今天起,我要做个温柔的女人。”
“为什么?”周思楠一头雾水。
“笨丫头,还能为什么?”梁自如白了女儿一眼。“沈明玉让我明白了,男人都爱温柔如水的女人。”
周思楠差点吐了。人家爱的是“年轻漂亮的”温柔如水的女人好不好?不要忽略最关键的定语啊。她真便服她妈胡搞的本事。
“妈,我求求你别折腾了。离婚行不行?又不是离开他活不成了。”周思楠真诚地说道。“我早就是成年人了,完全能接受父母离异。”
“你开什么玩笑?离婚我不是亏死了?”梁自如又开始那套老掉牙的说辞。“你爸当初就是个穷小子,要不是当上我们梁家的上门女婿,他能有今天?发达了就想踢掉糟糠妻找年轻漂亮小姑娘,哪有这么好的事?”
“他忘恩负义是一回事,爱不爱你是另一回事啊。”周思楠劝道。“他跟沈明玉连孩子都有了,你守着他还有意思吗?”
“你怎么和梁自得一样,天天劝我离?”梁自如不买帐。“有你们舅甥俩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吗?”
“行,行,不离。”周思楠担心着苏晓,无心和母亲鬼扯下去。“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去找晓晓。”
梁自如凑了过来:“楠楠,网上说晓晓抄袭是怎么回事?这里头是不是有误会啊?”
只要不涉及周成岳,梁自如就是一个很正常的人,甚至还有点聪明。她是不会相信苏晓抄袭的。
“这件事有点复杂,但很快就会弄清楚了。”周思楠不放心地瞄了一下母亲。“妈,可别出去乱说。”
“放心,我知道轻重。”梁自如举手保证,接着叹起气来。“晓晓真是个苦命的孩子。无父无母,孤伶伶的。我常常劝你爸给她物色个好对象,可他总说找不到合适的。”
“妈,你想什么呢?”周思楠哭笑不得。“让他去找,那还不是一切向钱看齐?只要有钱,什么臭鱼烂虾都行。”
“我是想找个条件好的,不想晓晓一个人那么辛苦嘛。”梁自如满脸怜爱。“对了,她自己有喜欢的对象没有?”
这话问得周思楠心里咯噔一下。苏晓和秦复的事只有她和梁自得知道,如今惹出事端,周思楠更不敢对母亲说了。
母亲说得没错,苏晓太孤独了。周思楠无法体会那种无父无母的感受。她的父母虽然相敬如兵,但毕竟都在身边,何况她还有个好舅舅,大家都爱护着她。苏晓有谁?
难怪她会那么迷恋与她父亲苏敏相似的秦复,最后掉进陷井。
“孽缘哪……”
这边厢周思楠与人斗,那边厢苏晓与魔斗。
昨晚她向秦复发去了邮件,很快得到回复:
“晓晓,请于明日到此一晤。”
邮件附有具体的时间和地址。一查,嚯,那可是本市最高级的酒店。苏晓有点毛骨悚然。莫非这个自称一直在明湖生活的人,原来竟和她同一个城市?
酒店与苏晓的住处是东西两个方向,不近。好在地铁能一线到达,不用换乘。
九点半,苏晓挤在了地铁车厢里。此时早高峰的尾巴还在,车厢仍然不松快。地铁飞驰的噪音和车厢内电视节目的声音混合出一种乏味感,让原本就疲备的乘客更觉烦躁。
所有人都懒得开口,除了苏晓身旁的两个男人。他们的低声交谈引起了她的注意。
“怎么又来这里找工作了?原来不是在矿上吗?”
“干了一个月就不干了。”
“为什么?”
“天天在那么深的地下待着,真受不了。不到一个月就撑不下去了,特别害怕有意外。”
“确实。我有个远房亲戚就是矿难死的,那时候他才三十岁。留下老婆和一个儿子。”
“赔了多少?”
“非法私矿,没赔几个钱。说来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哪怕合法,我也绝不下去了,宁可在地上少挣点呢。”
“是啊。”
矿井如同黑暗的深渊,谁人不怕?苏晓理解那些不得不在黑暗中谋生的人们,他们是多么渴望痛饮阳光。就像那个在红色山丘上的人,伤痕累累也要向天际行进。
……
那金光仍然遥不可及。
他还要走多久?
他何时才能到达那遥远的天际,沐浴在金辉之下?
她觉得自己无可救药。
十点半,苏晓到达目的地。
进入酒店大堂时,她在玻璃门中看到了自己的映象——向来朴素的她,今天不得不对这个富丽堂皇的环境作出让步。她穿上裙子和高跟鞋,化着淡妆,乌亮的长发披在脑后。手上提着一个名牌包,正是昨天周思楠送的礼物。
“拿着吧,就一个包而已。好歹也是个绘本作家,有时候也需要充充门面啊。”
一语成谶,今天就派上用场,真是可笑又可怜。
苏晓连自嘲的功夫也没有。她找到前台,表示自己要找一位秦先生。对方闻言眼睛一亮,迅速叫来一位西装笔挺的工作人员。该人员毕恭毕敬地带领苏晓来到酒店顶层的咖啡厅。
“苏小姐,秦先生正在里面,厅内没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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