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生逗他:“万一我不小心崴了脚,你会背我下山吗?”
“我会做一个简易担架,”季星临说,“抬你下山。”
女生皱了皱鼻子:“那也太不浪漫了。”
季星临面无表情道:“浪大了,船是会翻的。”
女生叹气,钢铁直男,撩不动!
交代完注意事项,营地上热闹起来,支帐篷的、安烧烤架的,一堆人到处跑来跑去。那个叫许斌的男生话特别多,把出生以来的户外运动史全部介绍了一遍,上山揽月,下海捉鳖,就差北冰洋胖揍北极熊了,逗得一群女生笑个不停。
季星临清理出一块空地准备垒灶台,走出去找个石块的工夫,回来时发现灶台已经垒了一小半,许斌神情得意,冲季星临挑了挑下巴,道:“怎么样,手艺不错吧!”
季星临低头看了一眼,没说话,直接动手,把许斌垒好的部分全拆了。
许斌脸色一变,急道:“你干吗?”
换作别人可能会委婉些,可季星临指了指垒灶台的石块,道:“你选的石头全都不能用,要么带孔隙,要么泡过水,还有一些是板岩,它们受热膨胀后极易爆裂,迸出的碎片会伤人。”
当着几个女生的面,许斌被折了面子,有点儿难堪。他咬了咬牙,道:“我下车时撞了你一下,你不太高兴吧,故意找我麻烦!”
季星临看他一眼,有点儿不屑:“你还没达到能让我记恨的程度。”
许斌脸上的肌肉抽了抽,像是在咬牙,手一伸作势要拽季星临的衣领。季星临直起身子盯住他,瞳仁既黑且冷,像某种凶兽,潜伏在暗处,蓄势待发。许斌被那记眼神慑住,踩了急刹似的定在原地,最后摔了石头转身走人。
太阳快下山时,营地上终于生起了火,弥漫着烤肉的香味。按照事先的活动安排,晚上有一个小型的篝火晚会。
领队用干树枝垒了个小火堆,季星临拿了几个空瓶子去山溪旁汲水,李悠立即跟上来。
汲水时季星临弯着腰,一条银色的链子自口袋里掉出来,李悠连忙接住,银币吊坠触感微寒,嵌有淡水珍珠,光泽幽幽,十分漂亮。
李悠说:“我先帮你收着吧,别弄丢了。等你忙完,我再还给你。”
李悠本想把链子收进口袋里,心思一转,她将链子绕了几折,戴在了手腕上。
〔49〕
汲水回来,领队把季星临叫到一边,低声说:“我清点了一下人数,少了个叫许斌的。同伴说,他往陡崖那边去了,单独去的,这都四十多分钟了,还没回来。”
这种不按要求行动的队员哪个团里都有,季星临把瓶子扔到领队怀里,拎过自己的背包甩在背上,说:“我去找他,你看顾好剩下的人。”
通往陡崖要经过一条小路,路的一侧是山坡,乱糟糟地长满了荒草和灌木。天色暗了,能见度很低,好在强光手电电力充足。这条路不是旅游山径,来的人不多,足迹不算凌乱。季星临估算着许斌离开的时间,计算脚程距离。
夜鸟振翅飞起,带起一阵枝叶轻响,其中夹杂着一个微弱的声音——
“救命……”
手电光柱立即朝山坡下扫过去,季星临拔高声音:“许斌?”
荒草丛里一阵簌簌乱响,季星临没看到人,只听到一个有点儿沙哑的声音:“是我,不小心摔下来,脚踝好像扭到了,使不上力。”
这里大概发生过塌方,山坡的弧度被切断,形成一个近乎垂直的断面,深坑似的,再加上荒草掩盖,简直是个天然陷阱。
季星临扫了眼周围,荒草上的确有被踩踏过的痕迹,但不像是失足滚落,更像是慢慢爬下去的。
季星临眯了眯眼睛,转身从背包里翻出救生绳,一头拴在老树根上,一头系在腰间,然后攀着杂乱生长的灌木慢慢滑向坑底。
滑到中途许斌嚷了句什么,季星临没听清,分心的瞬间身子一歪,撞上一块山石,肋骨间燎起火烧似的痛。季星临闷哼一声,手电扫过去,照到一根斜插在石缝隙里的树枝,树枝被削出了尖头,长矛一般,上面黏着一摊艳色的血。
季星临撩起衣摆,摸到满手的湿润。
许斌在坑底悠悠开口:“小心些,这里头有些荒草秧锋利得跟刀刃一样,撞上就是一道口子。”
季星临没说话,扯开挡住视线的藤蔓,手一松,跳到许斌身边。
许斌靠坐在一块石头上,好整以暇,甚至对他笑了一下。
季星临盯着许斌看了一会儿,脚下一动,登山靴狠狠地朝许斌的脚踝踩过去,许斌吓了一跳,连忙躲开。
季星临的眼神沉下去,道:“脚崴了还能躲得这么快?”
许斌笑了笑:“我在半路上埋了好几根木刺呢,有没有被戳到?”
季星临没说话,眸子里暗光沉沉,半晌,突然开口:“你是许斓的哥哥吧。”
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肯定。
三年前一场是非,季星临把一个欺负小女孩的混混堵在网咖的卫生间里,砸了两拳之后兜头泼了一身凉水,后来听人说那家伙叫许斓,斑斓的斓。
--